周二上午十点，滨江本地最大的论坛“滨江之声”，首页突然置顶了一个帖子。
标题用鲜红的粗体字写着：
《红字物流的真面目：披着物流外衣的黑恶势力》
发帖人Id：“正义市民”。
帖子内容洋洋洒洒五千字，配了十几张图片：
第一张是行政服务中心门口，刘志涛和虹姐被保安拦住的照片。
配文：“多次暴力威胁公务人员，企图强闯审批大厅”。
第二张是医院走廊，黑豹和坦克包扎伤口的偷拍。
配文：“公司高管浑身是伤，可见日常经营多么‘规范’”。
第三张最致命——是x024县道悬崖下，第三辆车爆炸后的残骸，还有小王尸体被白布盖着的模糊照片。
配文：“危险品运输途中发生爆炸，驾驶员当场死亡。
红字物流为省钱使用老旧车辆，罔顾人命”。
第四张到第十几张，全是红字物流员工的案底截图——刘志涛的故意伤害罪、黑豹的故意伤害罪、坦克的聚众斗殴……每个人的刑事判决书都被拍得清清楚楚。
最后一段话写道：
“这样的公司，有什么资格做危险品运输？
这样的老板，有什么资格谈‘规矩’？
请有关部门严查红字物流，还滨江一个安全的营商环境！”
帖子发布十分钟，点击量破万。
评论区炸了。
“我的天，这公司全是劳改犯？”
“危险品运输爆炸？太恐怖了吧！”
“@滨江安监局 @滨江公安局 这种公司还不查封？”
“听说他们老板最近还要申请什么资质，这种人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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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半，红字货运站被十几家媒体记者包围。
长枪短炮对着大门，记者们争相往前挤。
“刘总！请回应一下论坛的帖子！”
“爆炸事故是真的吗？死了几个人？”
“你们公司员工都有刑事前科，这是不是真的？”
货运站里，虹姐脸色惨白地跑进办公室。
“涛哥，外面……全是记者。”
刘志涛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
“阿强，”他没回头，“查到发帖人了吗？”
阿强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Ip是虚拟的，跳转了七次，最后定位在……浩运物流总部。”
“果然是陈浩。”刘志涛转身，“能删帖吗？”
“能，但需要时间。”阿强说，“论坛管理员被买通了，置顶是付费推广，至少要两小时才能撤下来。”
“两小时……”刘志涛看着楼下，“够他们把红字物流踩进泥里了。”
手机响了。
是林雪。
“刘总，看到了吗？”她声音急促，“陈浩发动全面舆论战了。
不只是论坛，今天下午的《滨江晚报》、晚上的滨江电视台《焦点透视》栏目，都会报道这件事。”
“你都知道？”
“我收到了内部通知。”林雪压低声音，“陈浩买通了媒体高层，要在一周内把你搞臭。
他要的不是让你公司倒闭，是要让你社会性死亡——让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个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头子。”
刘志涛握紧手机。
“你能做什么？”
“我能写一篇反击报道。”林雪说，“但需要证据——小王死亡的真相、你们被袭击的证据、还有……陈浩收买媒体、操纵舆论的证据。”
“证据我有。”刘志涛说，“但发出来，你会得罪很多人。”
“我是记者。”林雪说，“我的职责是报道真相。”
刘志涛沉默了几秒。
“一小时后，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他看向虹姐。
“通知所有兄弟，今天放假。除了值班的，全部回家，不要和记者发生冲突。”
“可是……”
“执行命令。”
虹姐咬牙，转身出去。
刘志涛走到阿强身边。
“阿强，做两件事。”
“第一，把陈浩收买论坛管理员、操纵舆论的证据，全部整理出来。”
“第二，”他顿了顿，“黑进浩运物流的内部系统。我要他们最近三个月所有的财务流水、邮件往来、会议记录。”
阿强抬头：“涛哥，这是非法入侵……”
“我知道。”刘志涛说，“但陈浩先用阴招，就别怪我不守规矩。”
他看着阿强。
“做不做？”
阿强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
三秒。
落下。
“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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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一点，咖啡厅。
林雪戴着帽子和口罩，坐在最里面的卡座。
刘志涛推门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东西带来了。”他把一个U盘推过去。
林雪接过，插进随身携带的加密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
第一份文件：小王行车的行车记录仪视频。
时间戳显示：凌晨4点17分。
画面里，小王的声音清晰：
“……豹哥，帮我告诉我老婆……我爱她。”
“还有，告诉涛哥，我不后悔。”
然后，车冲下悬崖。
爆炸。
第二份文件：x024县道路障和炸弹的照片、黑豹用戒指解锁的录像、炸弹上倒计时的特写。
第三份文件：假检查站的监控录像——三个“检查员”掏枪，黑豹反击，对方十几个人持刀围攻。
第四份文件：陈浩助理马文杰与论坛管理员、晚报主编、电视台制片人的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金额从五万到二十万不等。
林雪一页页看完。
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些证据……”她抬头，“足够把陈浩送进去了。”
“但不够。”刘志涛说，“转账用的是海外账户，聊天记录可以推给助理。陈浩本人，可以完全撇清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
“我要的不是送他进去。”刘志涛看着她，“我要的是，让所有人知道真相。”
他顿了顿。
“让所有人知道，红字物流不是黑社会，是被逼到绝境、只能用规矩保护自己的普通公司。”
“让所有人知道，陈浩才是那个不择手段、草菅人命的资本家。”
林雪沉默。
她看着刘志涛。
这个男人，坐在她对面，背挺得很直，但眼睛里全是血丝。
“刘总，”她轻声说，“你累吗？”
刘志涛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
笑得很苦。
“累。”
“但累也得扛。”
他站起来。
“报道什么时候能发？”
“今晚。”林雪说，“我会用我的专栏发。但可能……会被压下来。”
“能发多少发多少。”刘志涛说，“发不出去的，发到网上。阿强会帮你做技术处理，让删不掉。”
林雪点头。
刘志涛转身要走。
“刘总。”林雪叫住他。
他回头。
“小心。”林雪说，“陈浩不会只打舆论战。”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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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滨江晚报社。
主编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主编老杨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手里的稿子，眉头紧锁。
对面坐着两个男人——陈浩，和马文杰。
“陈总，”老杨放下稿子，“这篇报道……尺度太大了。《红字物流：滨江之癌》？这标题，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陈浩微笑：“杨主编，新闻要的就是真实。红字物流难道不是滨江的毒瘤吗？”
“可是……”老杨犹豫，“我们之前也报道过红字物流的正面新闻，他们那个App模式，还挺创新的……”
“那是假象。”陈浩打断他，“一个全是劳改犯的公司，能有什么正面形象？杨主编，别忘了，你们报社去年那笔五百万的广告费，是谁给的。”
老杨脸色一变。
“还有，”陈浩凑近，压低声音，“你儿子在澳洲留学，每年的学费生活费，好像也是我们浩运物流的‘奖学金’吧？”
老杨额头上冒出冷汗。
“陈总，我……”
“稿子，今晚头版。”陈浩站起来，“不仅要发，还要大力推。微博、公众号、抖音，全平台推送。”
他拍了拍老杨的肩膀。
“做好了，明年广告费翻倍。”
“做不好……”他笑了笑，“你知道后果。”
陈浩和马文杰离开办公室。
老杨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稿子。
良久。
他拿起电话。
“小张，通知排版部，今晚头版换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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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红字货运站。
刘志涛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负面评论。
阿强走进来，脸色难看。
“涛哥，晚报那边确认了，今晚头版要发抹黑报道。电视台的《焦点透视》也定了，晚上八点播出。”
刘志涛没说话。
手机震动。
是猴子。
短信只有一行字：
“今晚八点，电视台，致命一击。”
刘志涛回复：“具体内容？”
几分钟后，猴子发来一张模糊的照片——是电视台的节目预告单。
标题：《焦点透视：黑物流背后的血色江湖》。
嘉宾名单里，有一个名字被圈了出来：
孙建国。
纵火案的内应，孙建国。
刘志涛瞳孔骤缩。
陈浩找到了孙建国，要让他上电视，亲口指证红字物流。
如果孙建国在电视上哭诉，说自己是被红字物流逼迫才放的火，那红字物流就真的……洗不清了。
“阿强，”刘志涛站起来，“查孙建国现在在哪儿。”
阿强快速操作。
一分钟后。
“在……浩运物流总部。有四个保镖看着他。”
刘志涛闭上眼睛。
陈浩这一步，够毒。
用孙建国这个“受害者”，来指控红字物流这个“加害者”。
舆论战打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只是抹黑了。
是要把红字物流，钉在耻辱柱上。
“涛哥，”阿强说，“要不要……我去把人弄出来？”
刘志涛摇头。
“陈浩肯定设好了陷阱，就等我们去。”
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
记者还没散。
举着摄像机，像一群秃鹫，等着分食尸体。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王厉。
“刘志涛，”王厉声音严肃，“孙建国的妻子刚才来报案，说孙建国被人绑架了。她收到了勒索信，要她上电视指控你，否则就杀了孙建国。”
刘志涛握紧手机。
“王队，你信吗？”
“我不信。”王厉说，“但孙建国的妻子信。她现在在公安局，哭得死去活来，说要告你绑架她丈夫。”
他顿了顿。
“刘志涛，我给你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内，把孙建国找回来，澄清事实。否则，我只能依法传唤你。”
电话挂了。
刘志涛放下手机。
窗外，天色阴沉。
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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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浩运物流总部。
孙建国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手脚被绑，嘴上贴着胶带。
他眼神惊恐，浑身发抖。
门开了。
陈浩走进来，身后跟着马文杰。
马文杰撕掉孙建国嘴上的胶带。
“陈……陈总，”孙建国声音发抖，“您答应我的……只要我上电视，就放了我……”
“对。”陈浩微笑，“不仅放了你，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带着妻子远走高飞。”
“那……那我要说什么？”
马文杰递给他一张纸。
“照着念就行。”
孙建国接过纸，看着上面的内容。
越看，脸色越白。
“这……这不是真的……刘老板没有逼我放火，是我自己……”
“现在是真的了。”陈浩打断他，“孙建国，你妻子尿毒症，每周透析要两千块。你放火被判刑，工作没了，未来也没了。但只要你照做，我一次性给你五十万，够你妻子治两年。”
五十万。
孙建国握紧纸张。
手指关节发白。
“我……我不能……”
“不能？”陈浩蹲下身，看着他，“那你妻子怎么办？等死？”
孙建国眼泪流下来。
“孙建国，”陈浩声音温和，“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好人活不长，坏人活千年。你想当好人，就得看着妻子死。想救妻子，就得当坏人。”
他拍拍孙建国的脸。
“选吧。”
孙建国闭上眼睛。
泪水滑落。
然后，他睁开眼睛。
眼神里，全是绝望。
“……我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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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红字货运站。
刘志涛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开会。
黑豹和坦克刚从苏州回来，身上还带着伤。
虹姐、阿强，还有剩下的八个工头，全部到场。
“兄弟们，”刘志涛站在白板前，“情况你们都知道了。”
“陈浩要彻底搞死我们。”
“今晚八点，孙建国会上电视，指控我们逼他放火。”
“如果让他得逞，红字物流就完了。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打上‘黑恶势力’的标签，再也洗不掉。”
他看向所有人。
“我要去救孙建国。”
坦克第一个站起来：“涛哥，我跟你去！”
黑豹也站起来：“算我一个。”
其他人纷纷表态。
刘志涛抬手，压下声音。
“但陈浩肯定设了陷阱。我们去，可能就是送死。”
他顿了顿。
“所以，我要用别的办法。”
他看向阿强。
“阿强，浩运物流总部的安保系统，黑进去了吗？”
“黑进去了。”阿强调出电脑画面，“总部一共二十七层，孙建国被关在十九层的安全屋。那层楼有十二个保镖，电梯和楼梯都有监控，硬闯不可能。”
“那就软闯。”刘志涛说，“陈浩不是喜欢玩舆论吗？我们就陪他玩。”
他看向虹姐。
“虹姐，你去找孙建国的妻子，把她接到货运站来。告诉她，我们会救她丈夫，但需要她配合。”
“怎么配合？”
“让她录一段视频。”刘志涛说，“哭诉陈浩绑架她丈夫，逼迫她诬陷红字物流。”
虹姐点头：“我马上去。”
刘志涛又看向阿强。
“阿强，把陈浩收买媒体、操纵舆论的所有证据，做成一个视频。今晚七点，全网发布。”
“标题叫什么？”
刘志涛想了想。
“就叫——《滨江首富的真面目：资本的血色游戏》。”
阿强眼睛一亮：“明白！”
任务分派完毕。
刘志涛最后说：
“兄弟们，这一仗，不是打打杀杀。”
“是打人心。”
“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谁才是真正的恶人。”
散会后，刘志涛一个人站在窗前。
手机震动。
一条新短信。
来自老K。
“游戏第三阶段第一回合：舆论战。”
“你选防守，还是进攻？”
刘志涛盯着短信。
然后，他回复：
“我选……反击。”
发送。
他看向窗外。
天色渐暗。
滨江的灯火，一盏一盏亮起。
像一场大戏。
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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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滨江本地各大论坛、微博、朋友圈，同时被一个视频刷屏。
视频标题：《滨江首富的真面目：资本的血色游戏》。
时长十五分钟。
开头是陈浩助理马文杰与媒体人的转账记录。
然后是陈浩在办公室说“商场如战场，战场上哪有不死人的”录音。
接着是x024县道爆炸的真相——不是车辆老旧，是炸弹袭击。
还有假检查站的监控录像。
最后，是孙建国妻子哭诉的视频：
“陈浩绑架了我丈夫，逼他上电视诬陷红字物流……他说如果我不照做，就杀了我丈夫……求求大家，救救我丈夫……”
视频发布十分钟，转发破万。
舆论，开始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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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浩运物流总部。
陈浩看着电脑屏幕上疯传的视频，脸色铁青。
马文杰站在旁边，浑身发抖。
“陈总……这……这怎么办？”
陈浩没说话。
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视台制片人的电话。
“王制片，今晚的节目，取消。”
“什么？陈总，这都准备好了……”
“我说取消！”陈浩吼道，“所有损失，我双倍赔！”
挂了电话。
他瘫坐在椅子上。
输了。
舆论战，他输了。
刘志涛不仅防守，还反击了。
而且反击得……这么狠。
手机响了。
是老K。
陈浩接通。
“陈总，”老K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第一回合，你输了。”
“我知道。”陈浩咬牙，“第二回合呢？”
“第二回合……”老K顿了顿，“该我上场了。”
“你要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老K说，“游戏第三阶段，才刚刚开始。”
电话挂了。
陈浩握着手机，看着窗外滨江的夜景。
突然，他笑了。
笑得很冷。
“刘志涛……”
“你以为你赢了？”
“不。”
“游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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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红字货运站。
刘志涛站在楼顶，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评论。
舆论已经彻底反转。
“原来陈浩才是真黑心！”
“红字物流是被陷害的！”
“支持红字物流！支持刘总！”
阿强跑上来。
“涛哥，孙建国妻子接到了，安全。孙建国那边……陈浩放人了，正在回来路上。”
刘志涛点头。
手机震动。
是林雪。
“刘总，我的报道发了。”她声音兴奋，“头版！主编顶着压力发的！”
“谢谢。”
“不用谢我。”林雪说，“我是记者，这是我的职责。”
挂了电话。
刘志涛看着远方。
远处，乌云散开。
露出一轮明月。
月光洒在滨江上。
像一条银色的路。
通往……不知名的远方。
手机又震动。
这次是老K。
短信只有一句话：
“第一回合结束，你赢了。”
“第二回合，明天开始。”
“这次，我们玩点新鲜的。”
刘志涛删掉短信。
抬头。
月光很亮。
但前方的路，依然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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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完】
下章预告：《老K的第二阶段》
· 老K第三阶段第一招正式启动
经济制裁
· 红字物流所有银行账户被冻结
· 林雪父亲介入，白道博弈升级
· 猴子传递关键情报：陈浩与老K决裂
· 刘志涛将面临“规矩”与“生存”的终极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