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和周凌霄连忙上前扶住他,触碰到白老枯瘦的手臂,只觉一片冰凉,单薄的身躯几乎皮包骨头,毫无肉感。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白老缓缓平复咳嗽,摆了摆手,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老头子我是寿终正寝,没什么遗憾的。没有异能的寻常人,能活一百岁已是高龄,我靠着医术调理,硬生生活了一百二十岁,早已是长寿之人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看着白氏针法在你手上发扬光大,传承下去。”白老看向周凌霄,眼中带着一丝悲凉,随即又释然一笑,“不过今日我看到了白氏针法的未来,这是我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事,如今总算了却心愿了。”
他转头看向李牧,露出温和的笑容:“还要多谢你,李牧小子,若不是你把这小胖子带到我身边,白氏针法怕是真要断绝了。”
冬风萧瑟,万里雪飘。
一月一日,元旦佳节,本该是辞旧迎新、阖家欢乐的日子,北辰医院的病房内却一片死寂,众人沉默不语。
白老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在清晨时分安详离世,脸上还带着释然的笑容。
李牧静静看着几位医生推着白老的遗体离开,心中满是沉重。
这是白老生前留下的最后遗愿,将自己身上所有完好的器官全部捐献出去,或许能挽回几条鲜活的生命,也算为世间再做最后一点贡献。
周凌霄站在一旁,眼眶通红,死死攥着拳头,一言不发,林宇也默默陪在他身边,神色凝重,二人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空气中满是悲伤压抑的气息。
离别本是人间常态,成长总要伴着失去,这份沉重于历经生死的二人而言,虽不似常人那般撕心裂肺,却更显绵长刻骨,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难以释怀。
……
白老出殡这日,北辰市街头人山人海,数万人齐聚于此。
或从边疆赶来,或从中央赶来,或替父母而来,或是为看热闹,但得知了这位老人的功绩之后,无不敬仰佩服,也加入送行的队伍。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细碎的雪粒落在人们肩头、脚下,碎在众人的悲情下。
数万人浩浩荡荡,堵满了好几条街道,寒风中无人喧哗,唯有细碎的脚步声与隐约的啜泣声,万人送行的场面庄重而壮观。
有人难忍悲痛,恸哭流涕,眼泪混着雪花滑落;有人驻足叹息,感慨一代名医陨落,惋惜白氏针法恐难续辉煌。
当众人看到走在队伍最前方、双手捧着白老骨灰盒的周凌霄时,皆面露疑惑,有人小声发问:“那是谁?看着这般年轻,竟能走在最前面。”
白老临终收徒之事尚未对外公布,众人纷纷猜测,大多以为是某位高官的晚辈,才有资格牵头送行。
“那是白老的关门弟子,叫周凌霄,一直在北辰医院跟着白老学习。”人群中一位北辰医院的医生认出了周凌霄,轻声解释道。
“竟是白老弟子?学了多久?”有人追问,眼中多了几分好奇。
“不过两个月罢了。”医生身旁之人随口答道。
听闻只学了两个月,送行的众人大多面露失落,轻声惋惜:“可惜了,短短两个月,白老毕生钻研的白氏针法,怕是连皮毛都难学到,终究难承衣钵啊。”
先前开口的医生却轻轻一笑,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对着满脸不解的众人缓缓吐出四个字:“可别小看这位,白老的本领,他已经尽数学会。”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惊,随即面露欣慰,纷纷感叹:“原来如此,竟是天赋异禀,白老总算后继有人,想必走得也安心了。”
李牧默默混迹在人群中,随着队伍缓缓前行,目光扫过四周时,见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柳言。
随后又瞥见几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林海、洛晴与林雪一家三口。
“林海师兄,嫂子,还有林雪,你们也来了。”李牧走上前,轻声打招呼。
“李战……”林海见到李牧,下意识想喊出“战神”二字,刚出口两个字,就被身旁的洛晴狠狠掐了一把胳膊,疼得他连忙改口,“哎呦,师弟,你也在。”
“你这脑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洛晴瞪了林海一眼,压低声音道,“人家明显不想暴露身份,你一个当市长的,这点分寸都没有?”
直到李牧走近,林海才凑上前,刚想小声喊“李牧战神”,就被李牧用眼神制止。
下一秒,林海脑海中传来李牧的传音:“师兄,哪有什么战神,只有师弟李牧。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等送完白老,我们再聚。”
队伍很快抵达北辰市郊外的擎天公墓,这里依山傍水,静谧肃穆,华夏历代有重大贡献之人逝去后,大多安葬于此。
林富国、墨离等中央官员与华夏高层也早已抵达,身着素衣,神色凝重,一同为白老哀悼。
随后,一方朴素的墓碑缓缓立起,碑身洁白无华,上面只刻着五个简单的大字——白锦城之墓,没有任何生平事迹,没有任何荣誉头衔,这正是白老生前的要求。
“老头子我这辈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医者,治病救人本是本分,哪用得着写什么生平事迹?墓碑上刻上名字,让人知道这里埋着白锦城就够了。”白老生前的话语,此刻仿佛又在众人耳边响起。
往事涌上心头,众人之中,与白老相处最久的便是林宇医生。
几十年来,他始终追随白老左右,一同辗转各地行医救人,悉心照料白老的起居饮食,虽因体质原因无缘习得白氏针法,却也从白老身上学到了无数医者仁心与行医之道,二人早已亦师亦友。
此刻,林宇望着墓碑,眼中满是晶莹,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
其次便是与白老相处了两个月的周凌霄,如今他已是白老唯一的关门弟子。
看着师父的骨灰盒缓缓下葬,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初见时白老问他想不想学白氏针法,他斩钉截铁地拒绝。
得知他拒绝的理由后,白老不仅不恼,反而笑着说要帮他搞定导师,让他安心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