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门在前方三米处旋转，门后圣殿的轮廓在柔和的光芒中若隐若现，仿佛伸手可及。但此刻，这道门对李振小队来说，却成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全息屏幕上，艾莉娅苍白的脸被静滞仲裁官的晶体手指捏得变了形。她紧闭着眼睛，淡金色的长发无重力地飘散，科研制服上沾染着暗金色的静止能量污渍。她的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但生命体征读数已经降到了危险阈值。
埃兹拉站在屏幕前，身体僵硬得像一座雕像。她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鲜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在维护通道银色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翻涌着足以撕裂星辰的波澜。
“艾莉娅……”埃兹拉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整个通道都为之震颤。
她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这个问题在每个人心中炸响。艾莉娅，联邦最年轻的法则天才，今年才二十四岁，被誉为“第二个埃兹拉”。按照计划，她应该在新启星的科研中心，协助哈里斯团队研究平衡之核主核的远程连接技术。
“十分钟。”静滞仲裁官的声音如同两块冰块摩擦，“用平衡之核分核交换这个女孩。你们可以保留钥匙，我只对分核感兴趣。交易完成后，我会放她离开维护通道，你们也可以继续你们的圣殿之旅。”
他的暗金色晶体脸上，那两个代表眼睛的光点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很公平，不是吗？一个分核换一条生命。而且这个分核对你们来说并非不可替代——新启星还有主核，圣殿中还有完整觉醒的机会。”
李振的大脑飞速运转。静滞仲裁官说得没错，分核虽然重要，但确实可以牺牲。然而，分核不仅是能量源，更是埃兹拉与平衡之核深度连接的媒介。失去分核，埃兹拉可能再也无法担任意识桥梁，整个升华计划都会受阻。
更重要的是，静滞仲裁官为什么要分核？分核中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
“他在撒谎。”莉娜突然开口，声音通过小队内部通讯频道传来，避开了静滞仲裁官的监听，“我分析了艾莉娅的生命体征数据和周围环境。她的身体被注入了‘静止种子’——一种会缓慢冻结生命活动的法则毒素。即使我们交还分核，他也可以通过种子随时要她的命。这是双重保险。”
埃兹拉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当然知道静止种子是什么——那是永恒沉寂用来控制叛徒和俘虏的恶毒手段。种子一旦植入，除非有同等强度的平衡能量持续中和，否则会在七十二小时内彻底冻结受害者的生命活动，将其变成永恒的静止雕塑。
“还有七分三十秒。”静滞仲裁官的声音毫无感情。
李振深吸一口气，走向通讯器：“我们需要确认艾莉娅的现状。让她说话，证明她还活着且意识清醒。”
静滞仲裁官沉默了两秒，然后手指在艾莉娅额头上一点。一道暗金色光芒注入，艾莉娅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咳嗽起来。
“姐姐……”她的声音虚弱但清晰，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困惑，“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正在实验室调试远程连接装置，突然一道暗金色的裂缝在设备中心打开……然后我就被拖进来了……”
她的叙述证实了莉娜的推测：静滞仲裁官利用了联邦正在进行的远程连接实验，反向打开了通往新启星的临时通道。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绑架。
“艾莉娅，听着。”埃兹拉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体内被植入了静止种子。不要害怕，姐姐会救你的。现在，告诉我你身体的感觉，任何细节。”
艾莉娅闭上眼睛感受了几秒：“冷……从心脏开始向全身扩散的冷……而且我的思维在变慢……刚才我想计算一道简单的法则公式，花了平时三倍的时间……”
“种子已经开始扩散。”埃兹拉的心沉了下去。按照这个速度，艾莉娅最多还能坚持四小时。四小时后，即使取出种子，她的神经系统也会遭受永久性损伤。
“六分钟。”静滞仲裁官提醒，“另外，不要试图寻找种子的位置。它已经与她的心脏融合，强行取出会导致立即死亡。”
局面陷入了绝境。交出分核，艾莉娅的命依然捏在对方手中；不交，她必死无疑。而无论哪种选择，升华计划都会受到致命打击。
就在这时，埃兹拉做出了决定。
“用我交换。”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让我成为你的人质，你放了艾莉娅。我的价值比分核更大——我是平衡之核分核的深度绑定者，是联邦最资深的法则大师，还是林启意识的共鸣者。用我交换，你不仅能得到分核，还能得到我大脑中所有的法则知识和星核之源的秘密。”
通讯频道另一端，静滞仲裁官明显停顿了。这个提议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姐姐，不要！”艾莉娅在画面中挣扎起来，但被静滞仲裁官牢牢控制。
李振想要反对，但埃兹拉抬手制止了他。她转向李振，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指挥官，这是唯一的办法。艾莉娅比我年轻，潜力比我大，联邦的未来需要她。而且，如果我成为人质，我可以从内部破坏静滞仲裁官的计划。”
“但你怎么破坏？”莉娜急切地问，“他会在你体内植入更恶毒的禁制！”
“我有平衡之核分核的保护。”埃兹拉轻触胸口，那里分核正在散发温暖的金光，“而且，我在记忆回廊中，得到了林启留下的一些……特殊知识。我知道如何对抗静止种子，也知道如何在极端情况下启动‘意识分离’。”
意识分离。这个术语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法则使用者最危险的禁忌技术之一——将意识从肉体中完全剥离，成为纯粹的法则存在。成功率不足5%，即使成功，剥离后的意识也无法长久存在，最终会消散于法则之海。
“你疯了！”李振终于忍不住低吼，“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自杀是放弃，而意识分离是另一种形式的战斗。”埃兹拉的眼神坚定如铁，“林启当年就使用了意识分离，将部分意识分散融入星核之源，才留下了这么多应急程序。我能做到同样的事。”
她看向屏幕中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艾莉娅，听着。姐姐可能无法陪你走下去了，但你要记住：我们埃兹拉家族的人，从来不会屈服于静止。无论发生什么，保持内心的平衡，保持对生命的敬畏，保持……对姐姐的信任。”
艾莉娅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但她用力点头，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静滞仲裁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有趣。我接受这个交换。但条件要修改：埃兹拉带着分核独自来见我，我会在确认她的状态后释放艾莉娅。同时，我需要你们的小队原地等待，不得进入圣殿，直到我完成对埃兹拉的‘安全检查’。”
他所谓的“安全检查”，显然是要在埃兹拉体内植入更强大的禁制，确保她完全受控。
“不行。”李振断然拒绝，“我们必须同时进行交换，而且我们的人要亲眼看到艾莉娅安全离开维护通道。”
“那么交易取消。”静滞仲裁官毫不让步，“你们可以看着这个女孩在四小时后变成静止雕塑。”
气氛再次僵持。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就在双方对峙时，一个微弱但清晰的信号突然切入通讯频道。那不是来自薪火号，也不是来自静滞仲裁官，而是从星核之源深处传来的——带着熟悉的翡翠色灵能波动。
“青藤？”繁盛之冠的灵能者惊讶地低呼。
是的，那是青藤牺牲时留下的生命烙印发出的信号。信号很弱，断断续续，但传递的信息却清晰无比：
“生命……共鸣……通道……已建立……艾莉娅……体内……有我的……种子……”
所有人愣住了。艾莉娅体内有青藤的种子？
埃兹拉迅速回忆：在绿星救援行动中，青藤曾将自己的部分生命种子赠予联邦科研团队，用于研究植物-人类意识兼容性。那些种子被保存在科研中心的生物样本库中。难道……
“艾莉娅！”埃兹拉突然大喊，“你最近是不是接触过生命种子研究项目？”
屏幕中，艾莉娅努力回忆：“是的……三天前……我参与了种子激活实验……当时有一颗种子意外融入了我的皮肤……但我没在意，因为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埃兹拉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就是了！青藤的生命种子与静止种子性质相反，它们在你体内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这就是为什么静止种子的扩散速度比正常慢的原因！”
莉娜立即进行数据模拟：“如果两种种子在艾莉娅体内达到平衡，那么理论上……我们可以通过外部能量刺激，引发‘种子共鸣’，让生命种子暂时压制静止种子！这样就能争取至少十二小时的时间！”
十二小时。这个时间窗口改变了整个局势。
“静滞仲裁官。”李振的声音重新恢复了指挥官应有的冷静，“我们有了新的方案。你放了艾莉娅，我们承诺不进入圣殿，直到你完成对埃兹拉的‘检查’。作为诚意，我们可以先交付分核的一半能量核心。”
他顿了顿：“但如果你伤害艾莉娅，我们会立即进入圣殿，并启动分核的自毁程序。你知道的，分核自毁会引发小范围法则崩塌，足以让维护通道彻底崩溃，把你困在这里。”
这是虚张声势。分核确实有自毁功能，但能否造成通道崩溃还是未知数。但静滞仲裁官不敢赌——因为他自己也在维护通道内。
长时间的沉默。静滞仲裁官显然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可以。但我需要你们先交付那一半能量核心。我会派一个追随者去取，同时我会带着艾莉娅移动到通道出口附近。能量核心交付后，我放艾莉娅，你们派埃兹拉过来。”
“成交。”李振点头。
计划迅速制定。埃兹拉从分核中分离出一半能量核心——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分核在她手中剧烈颤抖，表面的光芒黯淡了一半。分离出的能量核心被封装在一个特制的法则容器中，由一名队员护送往指定交接点。
与此同时，静滞仲裁官带着艾莉娅开始向通道出口移动。通过共享的定位数据，李振小队可以实时监控他们的位置。
十分钟后，交接完成。静滞仲裁官的追随者取走了能量核心，而艾莉娅被释放，由另一名追随者“护送”向出口——实际上也是监视。
“现在，该你了。”静滞仲裁官的声音传来，“埃兹拉，单独过来。坐标我已经发送。”
埃兹拉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振和莉娜：“如果我成功了，我会在圣殿内部与你们会合。如果失败……”
她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
“活着回来。”李振用力握住她的肩膀，“这是命令。”
埃兹拉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释然，有决绝，也有对同伴的信任。然后，她转身，独自走向通道深处。
双线行动
埃兹拉离开后，李振立即启动备用计划。
“莉娜，启动种子共鸣程序。陈明，你带两个人去接应艾莉娅，接到后立即返回薪火号，让医疗团队全力救治。其他人，准备强行进入圣殿。”
莉娜皱眉：“但静滞仲裁官要求我们原地等待……”
“那是骗他的。”李振的眼神锐利，“他拿到一半能量核心后，肯定会尝试破解分核的结构，寻找控制平衡之核的方法。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一小时。我们要在这一小时内进入圣殿，完成初步的共鸣仪式。一旦圣殿激活，整个星核之源的法则环境都会改变，静滞仲裁官的禁制效果会大大减弱。”
这是个冒险的计划，但如果成功，他们不仅能救出埃兹拉，还能抢占先机。
莉娜快速操作控制台，通过青藤的生命烙印远程激活艾莉娅体内的生命种子。翡翠色的灵能波动从通道深处传来，与艾莉娅体内的种子产生共鸣。全息屏幕上，艾莉娅的生命体征读数开始回升，静止种子的扩散速度明显减缓。
“成功了！”莉娜兴奋地说，“种子共鸣至少能维持十五小时。足够我们行动了。”
另一边，陈明带领的小队已经出发，沿着静滞仲裁官共享的路径前往接应点。
李振则带领剩余队员，面向那道光之门。门后的圣殿轮廓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看清殿堂中央那棵巨大的光之树的细节——那不是实物，而是由纯粹法则能量构成的投影，树冠上悬挂着无数发光的果实，每个果实都代表着一个文明的意识结晶。
“准备进入。”李振下令，“所有人，检查防护装备，启动意识防护。圣殿内部可能有强烈的法则辐射。”
队员们迅速完成准备。繁盛之冠的灵能者开始吟唱古老的防护咒文，翡翠色的光芒与平衡之核分核剩余的能量交织，在小队周围形成双层防护罩。
就在他们准备踏入光之门的瞬间，一个意外的干扰出现了。
维护通道的空间开始扭曲，不是来自静滞仲裁官的方向，而是来自另一个维度。虚空中裂开一道银紫色的裂缝，裂缝中涌出混乱的能量流，那些能量在半空中凝聚，形成一个熟悉的身影——混沌仲裁官。
但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
在混沌仲裁官身边，悬浮着三个被混沌锁链束缚的存在。仔细看，那是三个不同文明的个体：一个由晶体构成、一个如流体般流动、一个完全是能量形态。他们的意识波动微弱，显然已经被混沌能量侵蚀控制。
“看来我赶上了好戏。”混沌仲裁官的三个光环旋转着，发出重叠的笑声，“静滞那个蠢货以为控制了埃兹拉就能掌控一切？太天真了。”
他指向身边三个被束缚的存在：“介绍一下，这是我刚刚从真理之笼‘借’来的三位前访客。他们分别来自‘光辉棱镜文明’、‘深流之歌文明’、‘脉冲星灵文明’。每个都曾带着钥匙来到星核之源，每个都在试炼中失败，被囚禁了数万年。”
三个被囚者的眼中闪过屈辱和愤怒的光芒，但他们无法挣脱混沌锁链。
“你想做什么？”李振冷静地问，同时示意队员们做好战斗准备。
“做个交易。”混沌仲裁官的身体变化成一个优雅的贵族形态，“你们带我进入圣殿，我帮你们对付静滞。作为额外福利，我还会分享这三个文明关于圣殿试炼的记忆——他们虽然失败了，但至少经历过试炼，知道里面有什么。”
莉娜快速分析：“他在说谎。混沌能量无法进入圣殿，圣殿的法则场会排斥一切极端倾向。他需要我们的平衡能量作为掩护。”
“聪明的小姑娘。”混沌仲裁官没有否认，“但我的条件依然成立。没有我的帮助，你们很难在静滞的干扰下完成升华仪式。而且，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静滞已经破解了那一半能量核心的初级结构，他正在尝试反向追踪分核的主频。一旦成功，他就能远程控制分核，让埃兹拉彻底变成他的傀儡。”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心中一紧。
“你有办法阻止？”李振问。
混沌仲裁官得意地旋转：“当然。混沌能量的特性就是‘无序干扰’。我可以释放混沌脉冲，扰乱他的追踪频率。虽然不能永久阻止，但至少能争取两小时。”
两小时。如果混沌仲裁官说的是真的，那确实值得交易。
但李振深知与混沌交易的危险。每一次与混沌接触，都会在意识中留下污染。而且，混沌仲裁官的真实目的绝对不止进入圣殿那么简单。
“我们需要保证。”李振说，“你如何证明你会履行承诺？”
混沌仲裁官大笑，笑声在通道中回荡：“我没有保证，只有选择。相信我，你们有机会成功；不相信我，你们一定会失败。就这么简单。”
典型的混沌逻辑——将选择权抛给对方，自己永远处于有利位置。
李振看向莉娜，后者快速计算后给出建议：“可以接受，但必须加限制。第一，他只能带一个囚犯进入；第二，进入后必须解除对囚犯的控制；第三，他必须在我们完成初步共鸣后才能开始他的‘研究’。”
这些条件旨在限制混沌仲裁官的行动自由，但李振知道，混沌总有办法绕过限制。
“可以。”混沌仲裁官爽快地答应了，“我选择带‘脉冲星灵’进入，它的能量形态最适合在圣殿中生存。现在，让我们出发吧，时间不等人。”
他挥动混沌锁链，将脉冲星灵拉到身边，解除了部分控制。那个能量形态的存在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表达感激，但更多的是警惕。
李振最后看了一眼埃兹拉离开的方向，然后转身，第一个踏入了光之门。
圣殿初现
穿过光之门的瞬间，仿佛穿越了无数个维度。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纯粹的意识在流动。李振感到自己的记忆、情感、思想都被拉伸、重组，然后又恢复原状。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一瞬间，但又仿佛持续了永恒。
当感官重新稳定，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殿堂中。
共鸣圣殿。这个名字太过贫乏，无法形容这里的万分之一。
殿堂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没有地面，只有无限延伸的空间。空间中悬浮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微型的星系模型。在殿堂中央，那棵之前看到的光之树真实地存在着，但它不是由物质构成，而是由流动的法则纹路编织而成。树的根系扎入虚空，树干贯穿无数维度，树冠上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完整的宇宙法则片段。
最震撼的是，当李振看向那棵树时，树也在“看”着他。那不是生物的视线，而是法则层面的感知——树知道他的一切，知道他来自哪里，知道他为何而来，甚至知道他内心最深处的犹豫和恐惧。
“欢迎，第8972号访问者。”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整个殿堂中响起，那不是通过听觉接收，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我是圣殿意识，星核之源法则网络的具现化。”
圣殿意识没有具体形态，它就是整个殿堂，是整个空间，是那棵树，也是每一个光点。
“我们为完成升华而来。”李振用意识回应，“我们需要拯救我们的文明，拯救我们的同伴，拯救……这个宇宙的平衡。”
圣殿意识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读取他意识中的信息。然后，声音再次响起：“检测到三把钥匙持有者：法则之钥、生命之钥、文明之钥雏形。检测到外部威胁：静止侵蚀、混沌渗透。检测到内部矛盾：牺牲与生存的抉择。”
它停顿了一下：“你们符合进入资格。但共鸣圣殿不是避难所，不是武器库，也不是许愿机。它是宇宙意识的熔炉，是文明意志的试金石。在这里，你们将面对最真实的自己，最真实的彼此，最真实的……宇宙。”
话音刚落，殿堂开始变化。那些悬浮的光点开始移动，排列成复杂的图案。光之树的根系从虚空中抽出，在殿堂中编织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上，浮现出十二个座位，座位排列成环形，每个座位上方都悬浮着一个不同的符号。
“这是‘共鸣议会’。”圣殿意识解释，“要启动升华仪式，需要至少七个座位被激活。每个座位代表一种文明特质：勇气、智慧、牺牲、希望、团结、坚韧、创造、包容、探索、传承、平衡、觉醒。”
李振迅速理解：“我们需要展示这些特质？”
“不，你们需要‘成为’这些特质。”圣殿意识说，“坐在相应座位上的人，必须完全体现该特质的精髓，并通过圣殿的验证。验证成功，座位激活；验证失败，坐在上面的人将被圣殿吸收，成为永恒法则结构的一部分。”
又一个残酷的考验。而且需要至少七人通过。
小队现在包括李振、莉娜、繁盛之冠灵能者、两名法则使用者、两名工程师、一名医疗官，加上混沌仲裁官和脉冲星灵，总共十人。但要凑齐七种特质，并且每个人都必须完全符合，难度极大。
“我可以坐‘混沌’座位。”混沌仲裁官突然开口，他的身体变化成一个扭曲的符号，“混沌也是一种平衡，不是吗？”
“圣殿没有混沌座位。”圣殿意识平静地回答，“混沌是平衡的对立面，不是平衡的一部分。你，外来者，你可以旁观，但不能参与。这是规则。”
混沌仲裁官的光环剧烈闪烁，显然不满，但他没有发作——在圣殿的法则场内，他的力量被极大压制。
李振开始分配座位。他自己选择了“勇气”；莉娜选择了“智慧”；繁盛之冠灵能者选择了“平衡”；两名法则使用者分别选择了“坚韧”和“觉醒”；医疗官选择了“希望”；一名工程师选择了“创造”。
七人，七个座位。剩下的队员作为后备。
“现在，请就座。”圣殿意识说，“验证即将开始。”
七人走向各自座位。李振在勇气座位上坐下，瞬间，他感到一股强大的意识涌入他的大脑。那不是攻击，而是检测——检测他生命中所有展现勇气的时刻，检测他内心是否真的有勇气面对一切。
他看到了自己第一次面对肃正协议机械体时的恐惧，看到了赵岩牺牲时的绝望，看到了青藤燃烧生命时的震撼，看到了埃兹拉走向静滞仲裁官时的无力……每一次，他都被恐惧和怀疑淹没，但每一次，他都选择了前进。
“勇气不是没有恐惧，而是面对恐惧依然前行。”圣殿意识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你符合标准。”
勇气座位亮起金色的光芒。
紧接着，其他座位陆续亮起：莉娜的智慧座位亮起蓝色光芒，她通过了知识、判断和决策的考验；繁盛之冠灵能者的平衡座位亮起翡翠色光芒，她展现了生命与法则的和谐；医疗官的希望座位亮起温暖的橙色光芒，她即使在最绝望的医疗环境下也从未放弃希望……
但当轮到选择“创造”座位的工程师时，意外发生了。
那位名叫张伟的工程师坐在创造座位上，刚开始一切顺利——他回忆起自己设计的新型能量核心，改造的舰船引擎，创新的维修方案……创造座位开始发光。
但就在光芒达到一半强度时，突然熄灭。
“验证失败。”圣殿意识宣布，“你的创造源于对‘不完美’的憎恨，而非对‘更美好’的追求。这种创造是破坏性的，不是建设性的。”
张伟愣在座位上，脸色苍白。他想辩解，但圣殿意识已经做出了裁决。
一道光芒从座位中射出，包裹住张伟。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意识被抽离。
“不！”李振想要冲过去，但被座位的力量束缚。
就在张伟即将被完全吸收的瞬间，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等等！让我试试！”
是陈明。他刚刚带着接应到艾莉娅的消息返回，恰好看到这一幕。
陈明冲上前，将手按在创造座位上：“我虽然没有伟大的发明，但我每天都在‘创造’——创造修复方案，创造变通方法，创造让破损设备重新运转的可能性。我的创造源于对‘功能’的热爱，对‘让事物重新工作’的执着。”
圣殿意识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然后，创造座位重新开始发光，这一次，光芒稳定而温暖。
张伟被释放，瘫倒在地，而陈明接替他坐在了创造座位上。座位的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完全激活。
“验证通过。”圣殿意识说，“独特的视角。创造不仅是制造新事物，也是修复旧事物，让失去功能的重新获得功能。”
陈明松了口气，但他没有离开座位——一旦坐下，就必须保持到整个仪式结束。
七个座位全部激活，光芒在殿堂中交织，形成一个复杂的光之网络。网络中心，光之树开始变化，树干上打开了一个入口。
“共鸣议会成立，升华仪式第一阶段解锁。”圣殿意识宣布，“现在，你们可以进入‘意识熔炉’，开始文明意识的初步融合。但请注意，熔炉中的考验比座位验证残酷百倍。你们将面对整个文明历史中的一切光明与黑暗。”
李振从座位上站起，看向那个树干入口。里面是旋转的光芒，看不清具体情况。
“我们进去。”他说，声音中没有犹豫。
但就在他们准备进入时，圣殿突然剧烈震动。不是来自内部，而是来自外部。
全息屏幕自动弹出，显示着维护通道中的画面。画面中，静滞仲裁官的暗金色身影正站在圣殿入口外——也就是光之门的位置。他的手中，握着已经恢复意识的埃兹拉，而埃兹拉的额头，被植入了一个暗金色的晶体。
更可怕的是，静滞仲裁官的另一只手，握着一个正在发光的装置——那是从分核中提取的能量核心，但已经被改造成了某种武器。
“星火联邦的各位。”静滞仲裁官的声音通过某种方式穿透了圣殿的屏障，“我改变主意了。我不需要控制分核，我找到了更直接的方法。”
他举起那个改造过的能量核心：“这是‘静止共鸣器’。一旦激活，它会释放与平衡之核完全相反的频率，引发法则对冲。结果有两种可能：要么圣殿被摧毁，要么平衡之核被污染，变成静止之核。”
他停顿了一下，晶体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所以，新条件：交出圣殿的控制权，让我成为星核之源的新主人。否则，我会在十分钟后激活共鸣器。你们可以选择赌一把，看看哪种结果会发生。”
画面中，埃兹拉艰难地抬起头，她的眼睛被暗金色的光芒覆盖，但嘴角却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做了三个口型：
“相——信——我”
然后，她重新低下头，仿佛失去了意识。
李振的心脏剧烈跳动。埃兹拉在传递信息，她在计划着什么。但无论她的计划是什么，他们现在都面临一个几乎无解的困境。
交出圣殿控制权，静滞仲裁官将获得改变宇宙法则的能力，永恒沉寂的静止将席卷一切。
不交出，圣殿可能被毁，平衡之核可能被污染，整个计划失败。
而时间，只有十分钟。
混沌仲裁官在旁边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看，我早说过静滞不会遵守规则。现在，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吗？我可以制造混沌干扰，让他的共鸣器失效三分钟。代价是，圣殿控制权分我三分之一。”
又一个交易。又一个选择。
李振看向莉娜，看向其他队员，看向那七个发光的座位，看向光之树上的入口。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不，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他对混沌仲裁官说，然后转向圣殿意识，“圣殿意识，我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在意识熔炉中完成初步融合，是否能够获得暂时操控圣殿法则的能力？”
“可以。”圣殿意识回答，“但初步融合至少需要三小时。你们只有十分钟。”
“如果我们加速呢？”李振追问，“用全部的意志力，甚至用……生命能量作为燃料？”
圣殿意识沉默了更长的时间：“理论上可行。但加速融合的风险极大，参与者的意识可能会被永久性损伤，甚至消散。成功率……不足10%。”
10%的概率。又一个赌博。
但这一次，李振笑了。他看向同伴们：“星火联邦从建立那天起，就在不停地赌命。每一次，我们都赌赢了。这一次，我相信也不会例外。”
他走到勇气座位前，重新坐下：“我申请启动‘极限融合协议’。所有愿意参与的队员，就座。我们用自己的意识和生命，赌一个未来。”
莉娜第一个响应，坐回智慧座位。然后是繁盛之冠灵能者、陈明、医疗官……所有人，包括刚刚被救下的张伟，都坐回了座位。
七个座位的光芒变得更加炽烈，甚至开始灼烧坐着的人。但他们没有人退缩。
混沌仲裁官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三个光环停止了旋转：“你们疯了……这样即使成功，你们也会变成废人……”
“那也比你这种永远不敢赌上一切的懦夫强。”李振平静地回答，然后闭上眼睛，“圣殿意识，启动极限融合。时间设定：八分钟。我们要在静滞仲裁官激活共鸣器之前，获得反击的力量。”
圣殿意识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情感的波动：“如你们所愿。愿……平衡庇佑你们。”
七个座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光之树上的入口骤然扩大，将所有人吸入其中。
意识熔炉，开启。
而倒计时，开始跳动：
9分59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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