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姐，现在的你真的好漂亮哦！”飞机上，李黎坐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放下报纸，转过头无奈地看着她，问：“你有完没完？”
她露出她标志性的动作——噘嘴，然后可怜兮兮地问：“小蕊姐，我也可以去整一个吗？”
“如果你不怕后悔，就去咯。”
她灵动地转了转她的眼珠子，道：“听此话，你是很后悔咯？撄”
后悔？整容一个星期了，除了那天出院拆绷带照了镜子，其他的时候我没有照过一次。我似乎并不为自己的新形象而感到赏心悦目，相反更觉得恶心与抵触。所以，后悔谈不上，因为这件事对我来讲，已经不能用后悔来形容它严重的程度了。可为了自己能继续在韩国发展下去，我又不得不改变自己的面貌。哪怕我极度不想，可也无可奈何。
“我做的每件事都有能力负担它的后果，所以我绝对不会说后悔，就算真的后悔，我也会说服自己不后悔。偿”
她托着下巴，一脸的呆萌看着我，很认真的样子。听得这么认真，一定想得很深刻吧。可谁知她却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没听懂。”
我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大白眼，然后咽了口水，吧唧了下嘴，然后从腿上拿起报纸，挡住了可以看到她的面积。转而我便听到了她重重地背靠座椅的声音。
飞机在软绵绵的云层中穿行，窗外渐渐出现城市的痕迹。不一会儿，广播里便传来空姐温柔又甜美的声音，她在宣布飞机即将降落的消息。
我头靠在机窗上，熟悉的距离，短暂的时间，为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太久。躺在床上时，我常常会设想下一次去韩国应该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契机或是身份，可怎么也无法想到会是这样的。因为这次回来，我的相貌都改变了。
从飞机下来去找gyp公司的负责人，一从出口出来，一群接机的粉丝吗便疯狂且有秩序地喊着名字。那一刻我竟有些恍惚，以为他们都是来为我接机的。可不远处横幅上的名字，却彰显着他自己的魅力，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在对我说：“你又不是宋智真，还指望有人接机吗？笑话……”
而横幅上那大大的名字，叫王嘉尔。
不一会儿，王嘉尔便从通道内帅气地走出来。他亲切地与粉丝们握手打招呼，还兴致勃勃地与粉丝玩起了自拍，引得粉丝尖叫连连。
我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他还是原来那样，样子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阳光的大男孩。只不过，他的阳光与之前相比，更加外放了。以前在媒体面前还有些收敛，可现在的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能很好地与粉丝开玩笑。撩妹技术提升得何止一星半点儿。
“小蕊姐，你和王嘉尔是不是一起做过节目？《两天一夜》，我看过的。”
“当然了。”
“那你们关系好不好呢？”
“嗯……”她这样一问，我还有些犹豫我和他的关系。一起去敬老院看过张奶奶，演过假想情侣，更重要的是他还救过从虎口逃离的我，关系应该不一般吧，于是，“挺好的。挺不一般的。”
“不一般是怎么不一般？”她刨根究底。
对于她无厘头又没营养的问题，我通常也都采取用无厘头的答案来回应她。于是我说：“不一般就是很二般！”我掷地有声地说完这句话，拉着她就往停车场走去。
白色保姆车，车牌号与车的型号我都熟记于心，再也不会出现那种低级错误，而误了自己一生的情况了。
保姆车内有坐着一男一女，他们都是gyp的负责人。男人朴志勇，女人叫朴乔乔，二人是兄妹关系。
“小蕊，欢迎你加入gyp大家族。”一上车，女人便热情地与我打招呼，“你可以叫我乔乔姐。”
她懂中国的礼仪，于是伸出手来与我示好。我也将手送上去，笑着答应：“你好。”
男人从驾驶席上转过脑袋开心地与我打招呼，说了句：“嗨！我是你可爱的司机哟！”
看他的打扮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衬衫配花裤衩也是绝了。不同于sm的严格死板，gyp更加的人性化和亲民。这一点曾在韩流吧广为流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有近距离地亲自接触了这两家公司，才能更直白深刻地体会。
虽然我还未正式加入gyp的大家族，但我已经感受到他们的人性了。这一点，从司机的穿着上，便能略知一二。我和李黎都已上车，而朴乔乔和朴志勇并没有开车要走的***，他们似乎还在等着谁一样。和我乘坐同一辆飞机的是王嘉尔，并且现在我们属于同一家公司，莫非我要再和他乘坐同一辆汽车回公司吗？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王嘉尔和其经纪人果然登上了保姆车。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温暖的春风拂过脚踝，清澈见底的溪流涌进心底一样。他带着疲惫上车，而我却是满面春风。李黎比我更要激动，她坐在我身旁挽着我的胳膊不停地，悄悄地暗地里拍打我，耳语道：“王嘉尔跟我们是一路的耶！”
我笑着看着王嘉尔，却对着李黎总齿缝回答她：“呵呵呵，你不是喜欢张艺兴吗？怎么又对王嘉尔动心了？这要穿出去，你这中国区的粉丝站站长还活不活了？”
她同我一样的表情面对大家：“因为要来当你的经纪人，我早把站长一职给辞了。”
我呆呆地转过头去看她，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时候给她比赞的重要性了。因为李黎是那种，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了一脸值得炫耀的事，她都会逼迫你赞美她或是表扬她。不然啊，后果自负。
王嘉尔一上车就看见了我，他的表情显示出惊讶又好奇，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而他的经纪人才最搞笑，看见我和李黎，直接不怀好意地脱口而出：“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一下飞机就有美女相伴！”
王嘉尔笑着：“你少来。我的粉丝都是美女！”
这小子，也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私底下说话竟也这么官方？
这时候，朴乔乔顺手指了指我，道：“嘉尔，这是你的后辈。下个月要solo出道哦。”
一听是solo出道，他立刻上下打量了我一番：“solo出道？这么厉害？”说完后他又想了想，仿佛思绪飘散到了远方，然后加了一句：“不会又是花瓶吧？半年前出道的solo歌手还没站稳脚跟，就被sm公司的宋智真给踩在了脚底下，这么快就又扯出个花瓶来充数？”
花瓶？王嘉尔竟然这样来形容我的长相？也不知该是喜是忧。
李黎听到我是花瓶这句话，在一旁无声地笑抽了，一脸都没有想要为我辩护。不过鉴于她的智商，我也就勉强忍了。朴乔乔他们也有些尴尬，缓解气氛地说：“你别介意啊，我们家嘉尔说话就是直来直去。”
我咽了咽口水，从容地回复：“什么花瓶不花瓶，我这可是整容整出来的。”显然没什么助推的效果，不过我也没想有，只不过是为了缓解气氛罢了。
说了这句话，朴乔乔更加尴尬了，也许是没想到我能把整容说得这么波澜不兴。但是前面的朴志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连连说：“你跟我们嘉尔的气场还蛮相同的嘛，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主儿。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哦！”
“当然了，如果王嘉尔前辈愿意带我玩儿的话。”我将“前辈”二字加重，刻意突出我们此时的关系。
朴乔乔前来迎合，道：“是呀是呀，用你们中国话来说，小蕊就是你的师妹啊！这样称呼可比我们韩国前后辈的关系要亲切多了。”
“我们中国？”
“对啊！小蕊是中国人，是我们特意请回来的。洪达也是有毅力，暗中注意了你一年。却在前几天选择下手，也是耽误时间。”
“注意了我一年？可我这一年什么才艺都没展现出来啊？”
朴乔乔面露难色，说：“不知道。他说这是他的私人情报，除了公司上层，谁都不给告诉。”这样听来，这辆车上除了我和李黎，并没有人清楚我的来历。哦对，刚刚我说自己整容时，朴乔乔那个惊讶的反应就能知道，我整容这么大件事她居然都不知道。
哎！看来到了gyp家族，我还得向以前那样隐瞒自己的身份。
“真的是中国人？”
“乔乔姐都这样介绍了还能有假？”
王嘉尔欲言又止的模样对着我：“可是你的韩语，说得貌似比我还好……”
我笑了笑，回答道：“在国内，我是学语言的。主修法语，辅修韩语。所以，韩语说得溜，很正常啊！”
他竟然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我还能骗你不成？”
他摇摇头，然后眼珠子随着我上下左右转动了一周，然后转过头去问朴乔乔：“乔乔姐，你有没觉得她特别像宋智真？声音也挺像的。”
朴乔乔无奈地看着他，苦口婆心的语气：“嘉尔弟弟，你难道不应该和小蕊打声招呼吗？”
被提醒的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与我闲扯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和我打招呼。于是伸出手，用中国的传统见面礼相待：“初次见面，你好，我叫王嘉尔。”
我伸出手去与他相握：“好久不见，我叫张小蕊。”
“好久不见？我们见过吗？”
“电视上。”
在回公司的路上，我发现王嘉尔不断朝我的方向看过来。表情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朴乔乔见了，打趣地问道：“怎么，看上人家啦？我发现这一路，你这视线就没有脱离过人家。”
王嘉尔摇摇头，认真的模样甚是可爱，他摇头否认，说道：“不是不是，我感觉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人家不是说了吗，在电视上见过。”
“不对不对！”王嘉尔还是摇头，“在电视上见过是她见过我，不是我见过她。可是现在是我感觉见过她！”
坐在一旁的李黎从游戏屏幕将脑袋抽离出来，话不过大脑地来了句：“见过的！你们俩互相见过的。”
真是一语惊人，我被她这句话吓得背冒冷汗，阻止她说话只会加深暴露身份的嫌疑，于是我就这样愣愣地坐在那儿，感受这心惊动魄的一幕。
“何出此言？”朴志勇幽幽的声音从驾驶席上飘过来。
“平行时空呗。就是我们我们之外的一个空间。在那儿，也许嘉尔哥哥和小蕊姐姐是见过面的，而且还是很亲密的关系。没准小蕊姐姐很早就出道了，和嘉尔哥哥早就是前辈和后背的关系了。后来也许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了，留下了遗憾，或许是你们当中的谁没有留下话就走了。所以才让你们在另外一个时空相遇。也就是现在咯。”
虚惊一场。这丫头，小说看多了吧，胡诹得也是够可以的啊！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一车人竟然还就信了！特别是王嘉尔，他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
“别听她在这儿瞎说，她是爱情小说看多了，瞎编的！其实我也对王嘉尔前辈有种似曾相识都感觉。但感觉就是感觉，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也许是因为我们磁场相吸呢？这也说不准。”
朴乔乔在一旁听了乐不开支，道：“你俩整得像谈恋爱一样。嘉尔，你可要把持住啊，小蕊还没有出道，你可不能耽误人家的工作。”
他一本正经地认真摇头，道：“哪里，你可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我见过她！”
我笑着打趣道：“王嘉尔前辈也是像今天这样撩妹吗？用惯用的手段，对人家说你似曾相识的感觉？”
“才没有！”他被我和朴乔乔问的话整得有些抓狂，“我是真的有这种感觉嘛！你们这群人，都有妄想症吗？”
众人大笑，唯独李黎这个不合群的家伙一直拿着手机孜孜不倦地玩着。真是网瘾少年一枚，那样子，还颇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正义之感觉。
“小蕊，你的住所洪达特意吩咐，要我给你安排在江南区的一栋公寓里。”
“在那儿啊？”
“在……”她顿了顿，“反正我说了你也不知道，等公司开完会，我开车带你俩去吧。还有，确定经纪人不要公司的？”
“确定了。我不太喜欢重新和陌生人磨合默契。我和李黎一起同居很久了，所以默契度无人能敌。”
又是一语惊人。
我意识到不对劲，想解释来着，却被朴乔乔抢了先，她问：“小蕊，虽然我对同性恋没偏见，但我还想问一句，你性取向是正常的吗？”
“我简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朴乔乔虚惊一场，还有模有样地摸了摸自己不断起伏的胸膛：“那就好！同性恋在圈子里其实压力还蛮大的。”
同性.恋？哈哈哈，近来我的确感到心中压力很大，因为我心里有人，装着一个好大好大的人呢。
到达gyp的大厦后，我们直奔会议室，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我们也丝毫没有劳累奔波的感觉，在飞机上已休息得差不多，虽然在回来的车上聊得很high，但精神一直处于一个亢奋的状态。
王嘉尔回到了自己的排练室，我和李黎由朴乔乔领着到了会议室。会议室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等着我们。三角形会议桌，我们三人一人一个角。待朴乔乔将门带上，沉默了一阵，确保门外没有任何人之后，我们才开始三人会议。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前的黑框眼镜，然后开始说话：“小蕊，我想我有必要跟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gyp公司的社长，终极*oss！”他活泼的语调瞬间让我有些跳戏。我见到的社长，大多数都是西装革履愣头愣脑的扑克脸男人，头一回见到一个这样的，真是惊讶与惊喜并存。
而李黎惊讶到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然后伸直手臂作抓人状，道：“社长啊！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这句话是中国独有的，翻译成韩文却换了个味道。他get不到这句话的点，自然就是一副呆愣愣的看着我们，然后伸出手臂作摊手状，又耸了耸肩膀。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您可爱，很幽默！”
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然后将手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准备正式开会的样子：“好了，不开玩笑了。主要的事情还是要交代的。我姓张，名字不详。你可以叫我张大大。”
“张大大？”
“哦，叫大大是因为我是这个公司的大佬，为了显示我的亲切，于是大家都叫叠音，大大。张大大，多亲切！”
我挑眉，有些受不了他这莫名其妙的性格，于是赶快将话题拉回来：“我想，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张大大？”
他憨憨地大笑，然后继续说：“目前，你的身份在我们这边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我，一个是洪达。你的秘密我们一定会帮你保守住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谢谢！”
“还有呢，我们签约一般都是签五年。但是考虑到你的特殊性，我们还为你制定了一个三年期。两个期限你可以选择的。”
“这两个期限有什么区别吗？”我不解。
张大大一本正经：“没什么区别。就时间不一样。”本来是很正常的话，但配上张大大的正经脸我却觉得如此之好笑。但由于第一次见面，我又不好笑出来怎么样都要留一个好的印象，于是我只好强忍住笑意，故作矜持。
“呃……我觉得，您解释得，很深刻！”
他托了托眼镜儿，貌似相信了我的话，脸上的弧度有微妙地耸起。
“虽然你现在比较特殊，但为了掩人耳目，有些必要的过场还是必须要做。你必须要当半年的练习生才能出道。而且要求什么的都是严格按照公司的来。不过不同的是，无论如何你半年后都会出道。并且你的待遇，我们会像对待正式工一样对待你，绝对不会亏待你。也绝对不会像你老东家那样利用你。赚得的钱我们三七分，你七我们三。”
一说到我的老东家，我就心痛。虽然之前在签约之时他们将话说得很清楚，我只是替宋智真出道，但一言不合就炒作，再纯粹地利用我来赚钱，我真的不能不想他们不是故意的。若真是宋智真，恐怕他们并不敢这样干吧？毕竟，人家可是日韩百货的千金大小姐啊，后台这么硬，公司敢乱来吗？
也的确，这一年来，我几乎没在报纸上或是新闻上看到有关宋智真的任何不利的新闻。再反观我之前，为了炒作和上头条，公司可是煞费苦心呢。
“半年的练习生？真是和我当初来韩国出道的经历是如出一辙啊。我怎么确定你和他们不是一样想利用我呢？”真是应了那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话，刚刚本来还挺信任他的，但只要一提到我的老东家，我总会用惯性思维去质疑他们。
“如果想炒作赚钱，我们早就去大街上随意找个长得不错的美女，然后给她安排个明星男朋友了。只要她敢下功夫，胆子大，还怕不红吗？为什么费尽心思去找你？”
“还不是因为我在sm公司待过。中国有句话这样说：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们和sm公司一直是竞争关系，这点我还看不出来吗？”
“既然你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我也不拐弯抹角。世界上没有一种绝对纯粹的关系。不管哪一种关系都存在着利益交换。你自己仔细想想是不是。情侣之间，朋友之间，家人之间……只不过我们与sm不同的是，他们是纯粹地利用你，而我们在利用的同时让你实现自己的价值。”他不容置疑地盯着我，“怎么样，想签几年的？”
“三年太少了，五年吧。”
不得不承认，张大大表面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却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老油条。他很狡猾，并且也很会说话鼓动人心。他知道他的话一说完，我就会定心签约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问我想不想签约，而是直接问的签几年。
而作为我这一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都不想而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钱我不缺，社会地位我也不低（至少在中国是这样的），难道是急于想证明什么吗？
我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当初决定回来，完全是因为灿烈。我想靠自己的努力离他近一点，就算心的距离还是咫尺天涯，但至少空间距离近了很多啊。
而现在，当张大大开了这个会，我又重新开始审视自己，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为了灿烈，还是急于向sm证明自己，没有他们，我也一样可以很有价值？
哎……鱼和熊掌，能否兼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