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初看着被池芫当做垃圾似的扔到地上的合约，不禁抬手抵着额角揉了揉。
感觉到了糟心。
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些熟悉。
哦，上回，她跟着沈昭慕去楚公馆闹了一趟，他当时不在，但听同事形容那场景……
好吧，不愧是和沈昭慕走得近的，近沈昭慕者黑得不能再黑了。
莫初吸了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冷静和理智来。
“池……馆长，是这样，你还年轻，可能不太清楚，你们妖怪本在地下生活，我们人类才是地球的主人，给你们来地面生存的空间，是我们人类表达友好的一份心意。但妖毕竟是容易暴戾冲动的物种，如果给你们扩大了生存空间，势必会威胁人类的安宁。
我希望你能理解。”
“你是人，所以你能理解，但我是妖，我不能理解。”
池芫定定地看着莫初，“或许你该清楚，一味打压和捕杀，才是导致我们妖怪仇视人类，愈发暴戾的起因。”
她所接触下来的这些妖怪，都是些憨憨，喜欢人类世界的发明创造，喜欢人类社会的灯红酒绿和烟火气，但因为极个别的存在，便被打上“危险”的标签，被迫屈居于一隅。
“我们不想和人类争夺地球的主导权，我们只是想活在阳光下，和人类一样，正常地生活，甚至如果可以，和人类交朋友。”
池芫一改先前漫不经心和狂妄的嘴脸，她真诚地看着莫初，语重心长地道。
“希望你认真转告楚老，我们妖馆是真诚地想要和人类重新制定友好合约，改变当下僵局的。”
妖在反抗，而特殊部门靠着特殊武器追杀这些妖，但妖的寿命比人类的长，长此以往，和平将被打破，而人类统治的现况也会改变。
她自己本身是人类，所以她不想搞什么物种对立，驱逐什么人类，人类文明如果终有一日会消失，那也只会是消亡于他们自己手里。
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池芫只想混吃等死，过得舒心点。
莫初听完，沉默了一会，思忖了片刻才沉吟道，“好，我会转告楚老，告辞。”
既然没谈拢，还出现了新的问题，莫初只好就此离开。
这叫池芫的新馆长，还别说，有些人类的思维模式了。
“大熊，送下莫先生。”
池芫一开口，大熊立马又扶他的眼镜框，结果手劲大，眼镜框直接从中间折断，他尴尬地伸手接住了掉落的镜片。
然后伸手开门，让他送，他也就是在门后，将莫初送出门便不管了。
莫初：“……”妖怪的脑回路，他是不太能理解的。
“芫芫啊，你这样，不会和楚公馆闹僵吧？”
老馆长满脸忧愁地从里面走出来，他一直在旁听，没想到池芫会直接丢了旧有的合约，还让楚老亲自来谈……
他觉得，小公主还是太年轻天真了，那楚老怎么可能会给她一个小辈面子呢。
池芫挑眉，“闹僵就闹僵呗，大不了和人类的首脑谈，我相信，楚公馆也不想直接被越级的吧。”
要是越级还谈拢了，那就搞笑了，楚公馆可就不再具有现在的权威了。
光脚的还会怕穿鞋的吗？
楚公馆。
“什么，她这么狂？”
“真是太嚣张了，不过是只小妖，怎么敢这么大的口气，要改谈好的规矩不说，还要我们楚老亲自去和她谈，她算个什么东西？”
“行了，都少说两句。”
听着会议室里叽叽喳喳的这帮人，楚老放下茶缸，他扫视了一圈这群人，深沉地道，“她还说什么了？”
莫初作为年轻一辈的代表，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闻言，才一五一十地将池芫说不会和人类抢地盘的话转述出来。
“哼，别听她的，那妖女可是和沈昭慕同吃同住过的，很难不怀疑是沈昭慕背后怂恿的。”
“就是啊，她这会当然说得好听，等我们让步了，她们不就得寸进尺？”
“对，楚老，我们只要妥协了一次，就还会有下一次。”
“不能答应！”
莫初看了眼这些整齐划一持反对意见的长辈，他没有说什么。
“嘉正啊，你觉得呢？”
乐善的父亲乐嘉正，唯一一个没有发表看法的，被楚老点了名，他才缓缓慎重地开口道，“这位新上任的馆长，上任前做了什么，你们还记得吗？”
他抛了一个问题出来，众人便俱是沉默。
当然记得！她闹这么大的动静，都出动了警方，沈家和陈家还搅和了进来，简直就是为她上任狠狠造了一把势。
这动静，上一任馆长老实了几十年都没有过吧。
“她上任前就敢和拳王馆叫板，将我们都不知道该不该插手处理掉的黑市端了，金老板至今还在牢里……
你们觉得，她现在都上任了，得到了妖馆一众的支持，如果我们直接拒绝，她会怎么做？她又敢怎么做？”
这问题一个个问出来，原本斩钉截铁持拒绝和反对意见的高层，莫不是变了变脸色，沉默，还是沉默。
是啊，没有权力前尚且敢和黑市叫板，现在有了权力，又有了支持者……不得为所欲为了？
半晌，楚老才欣慰地勾了勾唇角，“嘉正说得对，她敢和金老板作对，又有沈昭慕在背后撑腰，现在还和小陈总走得近，这样的馆长，我们不能只当做妖怪看待，而要当做平起平坐的对手，谨慎对待。
她敢这么提要求，就不怕我们拒绝。”
莫初想到池芫那胜券在握的神情，忙点头，“的确，她好像很自信我们会考虑重新拟定合约。”
楚老无奈地摇了摇头，谁能想到，沈昭慕带来的像是宠物一样的小妖怪，短短几天就这么快成了可以和他们叫板的对手？
这个沈昭慕，还真是会给他们找麻烦。
偏偏，他们还不能不慎重考虑池芫开出的条件。
“这样，嘉正你看看合约有没有需要改善补充的地方，尽量在不过分的情况下满足妖馆开出的条件。”楚老和颜悦色地说着，“毕竟是新官上任，我们作为人类和妖怪中间沟通唯一的桥梁，送一份贺礼聊表心意，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他说完，大家神色各异，但到底没有表达相反的看法。
与此同时，别墅这边，沈昭慕丢着溜溜球，听到助理汇报的，不禁嗤一声笑了。
“楚老这老狐狸，还真是什么坑都不会跳的。”
“那沈总，我们要做什么吗？”
“不用，楚公馆和妖馆之间的较量，我们沈氏忙活什么？将新拳馆经营起来才是正事。”
说着，他摁掉蓝牙耳机，挂了电话。
小猫还挺能折腾，就是不知道她接下来还能不能坚持这个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