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暮烟撇头一瞧程中堂的脸色，他的脸部肌肉在微微的颤抖着，绷着脸在那儿没说话。
“少说点。”她拦在这两个人的中间，不赞同的看着程沐祁。
“怎么了？我难道说错了？”程沐祁连连冷笑。
“你没说错。”程中堂在沉默中忽然出声，“我确实自私，是我对不住你。”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程沐祁不是自己的孩子，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外面认识了叶暮烟的母亲，和程母的关系差不多是一纸没有被捅破的窗户纸，彼此心知肚明，然而明面上为了体面还维持着这种体面的关系。
所以他太清楚程母骗他说怀孕了，只不过是因为想要拿孩子栓住他而已。
“……”程沐祁敛住声音，屏息凝神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他虽然对程中堂的做法感到心寒，心里还是记着他父亲的这个身份的，而这一层他赖以安慰自己多年的借口也被现实揭穿，他现在还得到了程中堂的亲口承认，简直是悲从中来。
这种真实的揭露远比他只是心里面清楚还要伤人得多。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叶暮烟敏感的捕捉到他的情绪，知道他必然是心里面很失望了，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但你还是程家的孩子，这一点不管别人怎么说，都改变不了。”程中堂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好，又补充道：“这么多年，大家都是认可你的。”
“别人认可，你呢？”程沐祁冷冷的看着他，“你认可过吗？”
他一番话，堵得程中堂无话可说，叶暮烟在一边见势不对，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你在程家长大，他怎么会不认可你，别说了，这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难得见到程沐祁这么较真的模样，她想他一定是忍了很久了。可当着面，把关系搞僵不好，说不定之后他还会为今天的冲动后悔。
叶暮烟干脆拉住他，推着他的身体往外走：“我们回去吧。”
没想到程沐祁竟然挣脱了她的手，快步走在她的前面，冷冷的率先离去。
“不好意思，程叔叔。”叶暮烟回过头来对着程中堂弯了下腰，“谢谢你的款待，我们就先走了。”
程中堂眸光复杂，背着手，静静的点了点头。
叶暮烟在得到了他的默许之后，就赶紧转身去追程沐祁。
一路跟到门口，她就走在程沐祁背后一步路的距离里面，即将出门的时候，终于出声叫住了他：“真的那么生气？就不能等等我吗？”
程沐祁不答话，背影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走自己的。
“你到底怎么了？”她从背后抓住了程沐祁的衣角，用了些力气来拉住他前进的脚步，“你生气我能理解，可是你今天真的很不冷静，有些事情我们自己心里面有数不就好了吗？你何必要当面把气氛搞得那么难堪，难道你和程叔叔从今以后就不联系了么？”
“呵。”程沐祁冷笑一声，“你懂什么。”
“那你说，我不懂什么了？”叶暮烟耐住性子缓和着语气和他说话，“他什么都没说，话全是你说出来的，生气甩脸的人也是你，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认为才合适？”
“你站在他那边的吧？”程沐祁走了两步，站定，转过身来冷眼看着她，“也对，他是你的爸爸，你和他才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人，当然要站在他那边为他说话，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可以直接和他认亲了，以后你就是程家大小姐，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不是的……你怎么会这样想。”叶暮烟顿时有口难言，原本她只是想跟程沐祁理论一下，却没想到他可以曲解成这样，她试着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是看见我的态度了吗？我和他不熟，就算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呢？”
“不用解释了，你就是这个意思，以后募企集团也是你的，有空你干脆来公司吧，我把我那个位置的事务全部转让给你，这都是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我不要了！”他冷笑着，脱下外套往地上狠狠一摔，转山上了自己开过来的车，也不管叶暮烟有没有车坐，一脚踩上油门就开走了。
“……”
叶暮烟的手还伸在半空里面，是一个想要拉住他的姿势。
程沐祁今天真的一点也不冷静，生气都生的莫名其妙。
她心头懊恼，偏偏又只能吞下自己的那点苦头，站了一会儿，叹口气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西服外套拍了拍上面的灰。
“这边不太好打车的。”程中堂的声音从后面传进她的耳朵里面，叶暮烟回头一看，他正站在自己背后五六米处，手里拿着串佛珠站在那里，目光平和的道，“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叶暮烟愣了一下，然后委婉的拒绝了。
“谢谢您，但是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
主要是刚才程沐祁把窗户纸给捅破了，她现在单独面对程中堂还有些难以适应的尴尬，总带着一种生疏的距离感。
程中堂慢慢的走过来看着她：“不麻烦，顺便我也要出门一趟，一起吧。”
叶暮烟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可以拿来拒绝他的理由，只能跟着他上了车。
他坐在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上面，叶暮烟一个人坐在后座上，由于年龄代沟种种原因，始终说不怎么上话。
叶暮烟唯一的方法是拿着手机装作看消息的样子，以此来忽略车厢里面的寂静。
“你到哪里下？”不可避免的，程中堂又问了一个她无法不回答的问题。
她呆了两秒，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回家吗？程沐祁会不会在那里？
算了，刚闹了矛盾，还是不住在一起比较好。
她想了想，说道：“您在时代天街那边的路口把我放下来就好。”
程中堂随口问道：“你家住那边？”
“啊……嗯。”叶暮烟想到否认又得引来一堆问题，就敷衍的点了点头。
“怎么没和他住在一起？”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叶暮烟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不是不方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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