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姨一副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样子,自信满满地说道:“还想骗我,你个小丫头,就算现在不是,那肯定也快了!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神就没从你身上离开过。”
苏离用一阵干笑掩饰住自己的窘迫和无奈,她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告诉自小疼爱她的陈阿姨,穆佑年盯着她看的原因极大可能是在用眼神对她施放压力,逼她快点走么?
“那什么,阿姨,他跟我真的不可能的,我们的关系是很严肃的,容不得一点暧昧!”她说得义正言辞。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绝对不允许和患者产生一些别的感情的。
陈阿姨摇了摇头,笑道:“好好好,我不过问你这个,只要你过得开心就行,这几天换季,吃饭睡觉穿衣都要注意点,生病了可不是小事,你又不像小时候了,阿姨不在你身边,照顾不到你身上去。”
苏离很是听话地点头,即便这样关怀的话语已经从对方嘴里听过无数遍,但每次依旧会带来感动。
告别后她就和穆佑年一起离开。
穆佑年在车上的时候表情稍稍缓和了些,恢复了正常。
苏离松了一口气,心想果然是不喜欢被小孩子闹腾么。
经过了一段路的静默无言之后,苏离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不好意思啊。”
穆佑年困惑道:“你怎么又在道歉?”
苏离说:“你就当我是个太自我的人吧,道个歉我心里舒服点,我真不知道你不喜欢小孩子,所以带你去了那里……不过我问你意见的时候你也没说你不喜欢,不过不管怎么样主要错误在我,以后不犯这样的错误了。”
“哪样的错误?”穆佑年很认真地看向她。
苏离很茫然地“啊”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睛愣愣看着对方:“哦,就是,以后不让小孩过去烦你,不带你去孩子多的地方。”
穆佑年的嘴角有笑意一闪而过,快得让苏离以为自己眼花。
她当然不敢以为穆佑年刚才真的笑了,只能偷偷留意对方脸上的反应。
“苏离,”穆佑年开口时一脸平静,“第一,我没有不喜欢小孩子,今天在那里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小孩子。第二,以后让不让小孩过来烦我,不能只由你一个人来决定,我比较主张尊重一下孩子的意见。”
苏离:“???”前半段挺有道理,后半段怎么总觉得哪里听起来怪怪的?
她有点迷糊,讪讪地笑:“行,行,你说的都对,我都听你的。”
穆佑年再没忍住笑意,笑了出来。
这样一来,苏离虽然是糊涂了,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总算恢复了正常。
经过超市的时候苏离说家里没有食材了,要去“补货”,穆佑年就和她一起进了超市。
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穆佑年基本是远离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生活的,一切都只需要交给自己的各种助理去处理好,而他只需要等着看结果,以及忙自己的事业。
苏离带着他进了超市,就仿佛带着他从清冷寡欲的天界来到了人间。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而有温度的,就连看那群围着打折商品哄抢成一团的人也觉得有趣和温暖。
苏离和他走着走着,就变成了一人推着购物车的一把把手,并行在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架之间。
穆佑年有些不确定自己此刻的好心情是因为身边人的不同,还是因为来的地方不同。
后来他意识到凡是牵扯进苏离这个人,他的所谓理智、逻辑都会受到残酷的冲击,变得像个只会意气用事的、被感情所主导的疯子。
不过目前为止,穆佑年疯得还没那么厉害,以至于还能让苏离对着孤儿院的陈阿姨信心满满地说出“我和他绝对不可能”这种话。
两人回家,做饭,吃饭,一切进行得简单而有序,仿佛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小家庭那样。
坐在饭桌旁,吃饱喝足的苏离开始学人饭后唠嗑,一脸好奇地问道:“穆佑年,你为什么会住在锦园,我以为像你这种人会住几百平的大平层,什么露天花园露天泳池全都来一套呢。”
穆佑年很不赞同地说道:“只要喜欢,住什么地方难道必须被限制吗?”
苏离啧啧地感叹:“有想法,我喜欢。一个人住大房子确实不太好,空荡荡的,怪吓人的。”
穆佑年轻笑一声。
苏离又说:“你和一开始给我的印象不一样,那天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也是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有钱人,没想到你其实是个好人。”
穆佑年沉默地注视着她,没有立刻接话。
“说起来,生活原来真的是很美好的,就算再陷入人生低谷,也会有柳暗花明的时候。”苏离想到那段终日为小雪攒医药费、四处奔波找工作又无处可归的糟糕日子,摇着头感叹。
穆佑年轻声问道:“你的柳暗花明,指的是什么?”
“当然是你。”苏离笑,“你都不知道,遇见你简直就是我最大的幸运,看你整天冷着个脸我就想吐槽,明明不是个坏人,还给我装。”
穆佑年的心跳得有些快,从她的脸上挪开了目光,垂眼藏住眼中波动的情绪。
他用勉力维持住的平静声音说道:“可没什么人觉得我是个坏人。”
苏离被他认真解释地样子逗笑,笑了一阵之后,坐直身子总结道:“不管怎么说,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无以为报,但是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要报!”
顿了顿,她继续道:“孤儿院的陈阿姨,还有小时候认识的陆言,除了他们,你就是帮助我最多的人了。”
再一次听到陆言这个名字,而且从苏离的语气看来,很显然位置是高于他的,穆佑年的心中再次涌出那种莫名其妙的郁闷感。
他变了脸色,沉着声音说道:“我还有点事,先去处理。”然后站起身来走出了餐厅。
苏离怔住,僵硬地坐在原位上,陷入了对自己深深的怀疑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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