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白砚垂手回道：“是，三人在书房交谈了许久，只有立夏一个人在里面伺候。”
“就没看出那女子是谁？”
白砚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头垂得更低了：“那姑娘带着帷帽，实在瞧不见长相，不过瞧身姿是个极美丽的女子，很是纤瘦。”
叶舒琮冷笑道：“这个五妹果然是有手段的，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外面的人勾搭了起来。”
这时，青墨在外面求见，叶舒琮唤他进来，低沉着声音，不耐地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青墨忙道：“公子，是大皇子找您。”
叶舒琮神色一变，大皇子怎么会突然找他，这段日子大皇子明显冷落了他，来不及细想，忙招呼了青墨白砚伺候他更衣，随后便急匆匆地带着青墨白研离开。
东城一座不起眼的书坊内，打开暗格，露出一道幽长的甬道，叶舒琮留了青墨在外候着，自己提着一盏明灯往内走去，没多久便见一道石门，转动旁边凸起的金蟾，石门缓缓打开，一道旭日东昇图的屏风映入眼帘，绕过屏风便是装饰雅致的屋子，大皇子背朝着他负手而立，正仔细观摩着墙上的山水画。
“舒琮见过大皇子。”叶舒琮忙灭了手中的灯笼，放置一旁，跪下请安。
赵昱定转身，目光冷峻地往他身上一扫，良久才低沉着声音道：“阿琮，这段日子，你似乎很狼狈。”
陆姨娘虽然只是府里的姨娘，可毕竟是他叶舒琮的亲生母亲，如今被撵去庄子上，外面知道的人哪有不笑话他的，庶子便是庶子，将来还不得看着那个4岁嫡子的脸色过活。这类的话从尖刺般传入他的耳朵，这几日便是在府中遇见璟哥儿都觉得刺眼。
“是舒琮没用，但大皇子请放心，府里的是我必能清理干净。”叶舒琮目含凶光，咬牙切齿道。
赵昱定冷笑道：“吾费了多少功夫才除去了老侯爷，如今连世子都去了西川，不过是老弱妇孺，你却令吾失望了。”
提到老侯爷，叶舒琮面色发白，踌躇片刻问道：“不知祖父他……？”
“老侯爷不愧是我大靖朝的能将，这般隐秘的计划都能被他逃脱，不过这么久没有消息，许是掉进了悬崖下了。世子和叶舒瑨不是也在找寻吗，到现在也没个影，你便放心吧，就算老侯爷回来了，他难道还能知道是你？”瞧着叶舒琮紧张的样子，赵昱定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不过做狗嘛，厉害可以，若是一点怕心都没有就不好掌控了，叶舒琮这样的正适合。
叶舒琮抬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打小祖父便看他不是很顺眼，都是无端挑他的毛病，他做什么都得不到祖父的欢心，这么多年来，竟一提起祖父就心有怯怯。
“不知大皇子今日找我，有何吩咐？”
赵昱定踱了几步，面沉如水，眉头压了压道：“你妹妹如今调教得如何了？”
叶舒琮一愣，不知大皇子话中的意思是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道：“四妹如今住在老夫人身边，有老夫人亲自管教，乖顺了许多，日后定会好好服侍二皇子的。”
“服侍？”赵昱定目光一寒，盯着叶舒琮道：“叫你妹妹好好打理好二皇子府便行，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二弟的屋子不是她能进的。若不是吾极力劝说，你这个妹妹还能进得了皇家的门？”
“是，是，是。”叶舒琮心里一颤，四妹进了二皇子府不服侍二皇子这是何意？打理府里的事不是正妃的事吗？纵使叶舒琮心里有很多疑问，却不敢问，大皇子如今越发阴晴不定，尤其是二皇子不在一旁的时候，几乎见不到大皇子的笑容。从来大皇子到哪里都是带着二皇子的，也不知怎么今日未见二皇子，心里这么想着，不由得问道：“请问大皇子，不知二皇子妃可选定了？”
叶舒琮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赵昱定的脸色简直比墙上水墨画还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昱安竟会与他置气，勉强同意了纳叶舒琬进府，却始终不肯娶正妃，为此不惜顶撞父皇，被父皇一脚踹中了心窝，躺在床上好些日子了。赵昱定隐约察觉了赵昱安的变化，可心里却害怕地不敢确定，自从乞巧节遇刺后，赵昱安对他便冷淡疏远了些，偏偏他又整日闷在宫里不出门，也不见有其他什么举动，赵昱定拿不定主意，这些日子心里越发百爪挠心般憋屈。
“二弟不会娶正妃。”赵昱定不愿再提这话题，转而道：“年底吾与二弟、三弟便要封王出府，有些事该早些提上来了。乞巧节的事本来可以给三弟一击的，没想到遇到了真刺客，大理寺与五城营查了这么久才揪出了几个人，三弟也是毫发无损，如今父皇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估摸也就这两三年，东宫该有人住了。”
叶舒琮心里一沉，若那个位置不是大皇子，他只能是侯府的庶子而已。
“大皇子放心，我会尽快拿到赤虎令。”
赵昱定睨了他一眼：“赤虎令，吾势在必行！”就算不能作为他登基的利器，他也绝不容忍这么个令牌落在下属的手里。
“是！”
深秋的日光照得人晃眼，叶舒琮回到书坊，站在阳光下眯着眼，心却越发的阴沉了。
叶舒珺这边刚送走了谢荣和江芸儿，那边林氏身边的春柳便过来请她去一趟谦和堂。一进房，便见林氏过来拉着她的手道：“方才庆王府送来了消息，你姑姑生了病，明日你便随我一道去庆王府看望王妃。”
叶舒珺心头一紧，关切地问道：“姑姑身子如何？病得可重？”
林氏面露愁色：“那送信的小厮语焉不详，我盘算了半日也没问出个什么，等明日我们去看了便知。”
前世，庆王妃叶天槿从未传出中病情，叶舒珺一时也拿不准究竟怎么样，忽然想起此时贺春松便在京城，可姑姑是王妃，只怕贺春松未必肯施救，难道还需拿出赤虎令才行？罢了，先去看了姑姑再说，若真需要请动贺春松，再用一次赤虎令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