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鑫一打开门就瞅见了里边儿的男人。
他应该才到不久，外套上还沾着零星的银色小颗粒，那是还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但也有可能是这屋子太过于清冷，不足以让那细小的冰晶融化。
他就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面前搁着一杯热咖啡；咖啡像是在抱怨太冷了似的，不停对着天花板吐着热气。
听到开门声后，男人向玄关处侧了侧头：“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黄鑫有些局促，就连关门的手都不自然地抖了下，“你工作应该挺忙的，哪有闲暇时间来光顾这？”
傅明朗站起身，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窗边，朝楼下望了望。
楼层太高，衬得街道上的人群跟蝼蚁一样。
他就那样靠着落地窗的一侧，眼睛微微眯起，用一种睥睨的目光打量着几十米以下的街景。
“所以，黄鑫。”他突然开了口，声音且慢且轻，“你之前信誓旦旦说的事，完成得怎么样了？”
黄鑫愣了愣，随即头一低，嗤笑一声：“你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傅明朗没有回答，只是弯唇笑了笑。
黄鑫注意到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只觉那弯唇的动作着实像一根银针，直直地扎在了心窝深处。
痛楚霎时沿着密密匝匝的神经传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对，他记得自己一开始时确实说过，说过要把江烨置于孤独的境地。
因为他始终相信，人与人建立的情感都只不过是那一堆临时堆砌而成的散沙，只要用点儿力气就能全盘摧毁。
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那些所谓的友情，所谓的青春期的萌动，都是骗鬼的，所以……他要去拆穿这些虚伪的东西。
所以……只要给那群人好处，他们就会轻易背叛，他们也是人，懂得分辨利害关系，如果有利益可图，他们没道理还固守着原来的人与事。
他们甚至还会飞蛾扑火似的索取那些利益，因为人啊……都是贪得无厌的。
所以在自己给予了一些好处后，他们没道理还留在江烨身边，他们一定会离开江烨，甚至会背叛江烨。
本该……如此的。
回忆戛然而止，黄鑫的瞳孔猛地颤了颤。
大概是这回忆太过沉重，压得他难以承受。
只见他背靠墙壁，接着缓缓塌下腰，苍白到接近病态的脸上满是嘲弄：“那群家伙不是正常人啊，被洗脑了吧？都这样了还相信江烨，脑子有病吧？”
傅明朗不置可否，只是回到茶几边，端起了咖啡，轻抿一口：“你也不用有心理压力。”
黄鑫撩了撩眼皮。
男人背光而立，带着几分阴鸷的气息。
他轻啜一口咖啡，又缓缓舒了一口气：“本来这也就是个助兴的小插曲。”
黄鑫无声地瞪大眼。
“真正的好戏现在才要开始。”傅明朗不疾不徐地说道，“所以你得振作起来，如果要让江烨退学，他当时的那些丑事，还是需要你做证明。”
黄鑫呆滞了一秒，但也仅仅是一秒。
他在这方面的悟性特别好，一瞬间便明白了傅明朗的意思。
他拍了拍裤腿，终于直起了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