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答应陪我去。”女孩低着头羞答答地说。
“哪里哪里，应该是我谢谢你邀请我。不然我都不知道有这个聚会。都有些谁？”
女孩羞答答地报了几个名字，都是本班或其他班的“那些人”。
毕竟这是所二流学校，“那些人”的数量并不多。粗粗算来，似乎整个高三年级的“那些人”都打算去。而发起者是隔壁1班有名的校草顾彬。
胡周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不是手里有了一点钱，会参加他们的活动吗？不，绝不，想都不敢往下想。
“哦，都是些很高大上的人。玩起来应该很开心吧？”胡周酸酸地说道。
“其实，也不见得多开心。”女孩低着头，似乎有心事。
之后的时间便在一段接着一段含糊的谈话之中过去了。
时钟指针飞转，时间很快来到了放学之后。
胡周已经和姚艳走了很长一段路，聊了很久很久，两人都有意放慢了脚步，还小小地绕了一圈。
聊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初见的香味就这样被寻回。
女孩吞吞吐吐的话语中，隐约透出经济状况的贫富差异，心态的傲慢与自卑，视野的宽广与闭塞，歧视与偏见，功利的父母，凡此种种的撕扯，给胡周一种感觉——这两年多来，姚艳过得并不开心。
至于她为什么忽然想起请胡周作陪，依然朦朦胧胧。
女人心，海底针，胡周觉得凭自己这点能耐，不要说聊半天，就是聊上半个月、半年大概也不可能弄明白姚艳在想什么。
更何况，和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孩子走在一起，胡周始终觉得脑部供血有点不足。
而提线者初次遇到这种状况，尚需要一定时间的试错，可能加剧了向人体某处的供血，这更使得胡周的思维能力打了不少折扣。
事后，大致猜想一下，应该是平民家的女孩在富人圈子饱尝冷遇之后回头是岸的故事吧？
很好，欢迎回来。
终于要分别了，姚艳对一整天的对话做了个总结：“总之，我觉得我是被家里逼婚了。可他不是真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无法接受。我需要支持。”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热切眼神，胡周想到了纳兰家那位要退婚的姑娘。
现在的女孩子啊，敢爱敢恨，有行动力——我喜欢！
胡周觉得自己也要加把劲，赶紧提升自己。
至于具体提升些什么，年轻的心里并不是很清楚。
如果说提升的是钱，那么就要赶紧把纳兰语嫣的事办好。现在通往战破仓穷服务器的网络中断，只能搁着。
如果说提升的是能力，那就有点虚无。学习能力？交际能力？领导力？还是那方面的能力？
都有用，但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下手。
就目标导向来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周末的聚会。
和“那些人”建立良好的关系，事关学业大计。
更何况，此事还事关复燃的某种旧感情，就更不容失误了。
如果说要应对好这次聚会，首先需要恶补一下的应该就是眼界了吧？
可是，“那些人”聚会玩什么，怎么玩，这些问题需要搞清楚，但是又很难搞清楚。
家境差距形成的沟壑，实在是很难逾越的。
但至少有一件事可以马上行动起来，那就是改善一下衣着，完善一下外在形象。
脸也是一种能力，对吧？
现在手里的三件旧衬衫没一件顶用，连肯德鸭服务生的制服都比不过。
两条牛仔裤也都不能穿，破洞太过明显，哪怕从里侧衬了补丁也难以掩饰，稍稍凑近一看就会发现。
两双地摊球鞋就更不能指望了，那么脏，那么旧，别人不用眼睛看，远远就能闻到咸鱼般的气味。
距离周末还有四天时间可供准备，要抓紧了。
“明天放学之后去一趟中央商场。”胡周思忖着，“钱应该是够用的。但是，买些什么好呢？”
躺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知识储备——简单地说，就是穷惯了。
他本想求助与艾维利提亚，但是想到这厮上回送了什么给女生，便打消了念头。
他决定，第二天去班上问问同学。
……
……
胡思思成天玩廉价化妆品，品位太差。
郑斯文是个书呆子，肯定不懂。
这两个人可以直接略过。
方鲁直热衷于运动，对运动品牌应该有所了解，可以一问。
吴钱银虽然抠门，但买东西货比三家是个好习惯，应该比较了解行情。
所以，第二天，胡周找了这两位，认真地提问：“周末我要跟大表哥出去参加个聚会，美女不少，该如何装扮。”
方鲁直举起粗壮的胳膊抖了抖肱二头肌：“衣服不重要，关键靠身材。瞧瞧这肌肉！”
胡周摸了摸自己胸前无一不可触及的肋骨，低头退下。
吴钱银则说：“在你承担得起的范围中，买最贵的。”
“那我还有其他花销呢！总不能全投在服装鞋帽上。”
“那就降低你这方面的预算呗！”
“降多少？”
吴钱银叫道：“我哪知道？总之你要合理分配，最佳组合。”
一天下来，一无所获。一群小伙伴里，竟然找不出一个对着装有点研究的人，胡周几乎都要开始反思自己的择友观了。
放学时，姚艳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显然是在等他。
他努力把皱巴巴的衬衫拉直，但是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
他安慰自己说：也许她并不在乎我穿什么。
结果等他赶上前去，姚艳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不会打算穿这身去聚会吧？”
他顿时头皮发麻，一边挠一边故作幽默地说：“生来臭皮囊，不管用什么裹都是一样的。”
姚艳并没有笑。
这一天，两人之间的话没有前一天多，走过的路没有前一天长。
胡周感受到了压力，回家都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
破天荒地，他给自己那位不可一世的堂兄发了一条消息，诚心请教出席重要聚会的衣着问题。
以堂兄的为人，胡周要是向他请教问题，在得到答案之前，先得经受一通冷嘲热讽，简直是给自己添堵。
换在平时，胡周肯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但这回，他是走投无路了。
对于堂弟的诚心请教，堂兄的表现很难说是好还是不好。
从好的方面看，这次他并没有说出任何伤人的话。
从不好的方面看，他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回消息。
临睡前，几乎在迷茫中绝望的胡周只能向无所不能又不太靠谱的艾维利提亚求助。
然而，十分罕见地，艾维利提亚没有在线。
这一夜，胡周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回来了，他还没有准备好。他有点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