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层试炼，”老人的眸光洞穿了被三大上门封锁的上古天庭碎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一层等待他的，应该是那个吧……”
他的目光隐隐流露出缅怀之色。
“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他低声自语，“哪怕在上古时代，镇压天庭气运的天干地支的大阵，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见到的。”
天干地支。
这门阵法乃是上古时代天庭之所以能威压三十三大洲，慑服那些先天地而生的上古神魔的底气所在。
之所以放在天兵考核的最后一层，原因出奇的简单。
因为，
这场考核，本来就没打算让人考出满分，所谓的最后一层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一个彩蛋，只是让那些最具潜力的优秀之人见识下天地之广阔的手段！
天干地支是纪年法。
但也是时序，也是轮回。
哪怕仅仅是由人境武者牵头组成的天干地支阵，也足以拥有扭曲时空之能——纵使是地境的宗师对上了，也很难讨到便宜。
至于顾天泽……
必败无疑。
但这场失败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自打降临到这个世界以来，他一直顺风顺水，一直没有遇到大的挫折——这固然助长了他的自信，可年轻人嘛，也难免因此而生出少许骄傲自满的情绪，借由此次惨败来敲打他，自是再好不过。
老人捋了捋胡子，心中已明晰了其中利害。
“呼……”
顾天泽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老人的眼中，他只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呼吸的方式，调整自己的气脉。
敌人没有抢攻。
第二十二层，试炼的最后一层。
难度
果然惊人！
与先前简陋的合击之术不同，二十二人才一现身，便结成了一个类似大环套小环的古怪阵势。
以甲乙丙丁等十位天干为内环。
以子丑寅卯等十二地支为外环。
内环主杀，十人成一阵，挥舞着种种兵器呼啸而来。
如果仅此而已，也就罢了。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这十人结成的阵势真有这么奇妙，在十人联手之下，力量层层叠加，他仿佛面对的根本就不是同级武者，而是修为比他高了整整一个档次，能够随手碾压他的大高手！
而且，不止一名，是整整十人。
但如果仅此而已，还算不上真正的死局。
剑法、掌法虽然被试炼空间读取了大半，可春花秋月剑的惑敌功能，还能派的上用场，关键时刻顾天泽完全可以硬拼着神魂的空虚，将他们拉入幻境中，并赶在他们脱身之前，斩杀一到两人。
那时，阵法自然不攻自破。
然而……这该死的然而，
除了“内环”这一层阵法，外面还有“外环”存在，外环是内环的保险，他们可以随时对内环的武者进行支援。
而且，这个“支援”与通常意义上的支援，在概念上有着显着的区别。
那是一种重力场，或许别的什么东西。
一旦他即将挣脱内环的合围，或是靠近内环的位置准备攻击内环的结阵者时，他的身体乃至他挥出的剑刃，都仿佛由“水”进入了“泥”乃至更为粘稠的“土”中，能够很明显感受到滞碍感的存在。
很难受，连呼吸都比平时要慢上一两分。
更重要的是，
他连如何抵御都不知道。
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但好在，或许为了展现二十二名镜像武者结成阵势后的强大，也或许是试炼的机制决定，与前面二十一层不同，这一层的敌人，缺乏进攻欲。
他们只是步步紧逼，逐渐缩小包围圈，逐渐蚕食他的生存空间。
让他再没有后退的余地。
如猫戏老鼠，
完全是另一种层面的碾压。
毫无疑问，与这样的敌人进行战斗，完全是自己找罪受，无论怎样的招式都无法见效，无论如何的挣扎，都见不到起色。
只要一攻击，一挥剑就会触及那层看不见的“重力场”，从而反过来硬抗下十名天干武者一轮堪比狂风暴雨的猛攻。
而不攻击，只是在圈内游走的话，又不过是在慢性死亡。
——这样强大，这样不可战胜的敌人，顾天泽还真是第一次见。
却反倒激起了他的凶性。
登临异界，重活一世，他所求的，不过是活的自在逍遥，不过是活出属于自己的风采！
可不是委曲求全，可不是来受窝囊气的！
想败我，可以！
光明正大的败我！全力以赴的败我！
像现在这样？
像现在这样让多躲闪，让多奔走，却连五分气力都没使上……
这算什么！？
小瞧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越是如此，顾天泽心中只会越憋着一口气，越想要将这群镜像武者、这群似乎强大到不可战胜的镜像武者击败，将他们——
踩在脚下！
但想归想，现实归现实。
二十二名镜像武者一旦结阵，实力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哪怕没有那层疑似“重力场”的东西存在，单单凭借他们在阵势加成下获得突飞猛进的速度与力量，也足以使得他们在面对顾天泽时，占尽优势。
腾挪躲闪，好不狼狈。
顾天泽的轻功步法只是普通，尽管有天涯咫尺这门秘术在，可以他经过层层损耗的神魂，了不起也就能使用个一次。
而这一次之后，他也基本上不会剩下什么反击的力量了。
所以，
他不敢用，他只能不断的游走，不断的找寻着机会，找寻着一击败敌的机会。
或许，那也是唯一的胜算所在。
——翻天镇海真意。
这门品阶远远凌驾于地级之上的观想真意，拥有视天地如芥子的惊天气魄，并在融入了他关于“不动”的感悟后，兼具镇压时空之能。
别的武学或许无法突破那层“重力场”的束缚，真正伤害到那些镜像武者，这门等阶奇高的传承真意，却说不定能给他带来惊喜。
只是还缺一个机会。
需要忍耐。
顾天泽咬牙，在越来越小的生存空间中游走，承受着如死亡一般逐渐迫近，却又无从规避的可怖压迫。
坚持、坚持、坚持！
在强压下，他如百炼之钢般，逐渐将一身所学，熔炼于一炉。
再等等、再等等——
可顾天泽恍若无所觉，他的眸光一直锁定在那些个镜像武者身上，思绪始终停驻中找寻破绽上，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近了、近了、更近了。
顾天泽的腿上挂了彩、手上挂了彩、身上挂了彩，就连脸上也挂了彩。
满脸血污，满身创口。
唯有一双眸子清亮的令人心惊胆战。
抓到你了。
当镜像武者们对上这一双眸子时，眸子的主人嘴角勾勒起一个弧度，旋即——
悍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