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芽看着眼前清秀苍白灰蒙的少年。
那少年说着“莫怪我”，举起剑来反向一剑刺向自己，好像他的肉不是肉似的，直接对穿而过，够快够狠。
孙芽最后的意识就是如此，觉得周身暖暖的，耳畔隐隐约约有个女声在轻轻梵唱：“风兮，雨兮，魂归来兮；雷兮，电兮，魄集聚兮……”
额，也好，虽然貌似白白穿越一趟，没闯出什么名堂，还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玩死了，但是至少可以回去了，白折腾两年找回去的方法，哎，真是的……
真的是好热，热死人了，梦里自己出了一身汗，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如常。
孙芽呆呆的坐在床边，小木床靠着木窗，棉被不是羽绒被，好了，没有回到现代，仍旧是这个时代的屋子，一切如常，只不是是太阳晒屁股的时间。
“小芽，你可终于醒了，魔怔了么？”孙兰急急走了进来：“我都急的快要去找大夫了，早上怎么也叫不醒你。”
定睛一看，不是孙兰又是谁，眉眼如斯，一抓住手仍旧是温热的，不是鬼，是活的：“姐姐，你还活着！”
怎么自己的妹妹又一大早开始说胡话，什么活着死了，自己一直好好的。
孙兰奇怪道：“小芽，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姐姐？”
“没有，没有，没有。”孙芽摇头道，许是自己搞错了，可是明明孙兰是跳河死了，自己也应该被人杀了才是，于是心念一动问道：“姐姐，今天是什么日子？”
“还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七巧节，七月初七。”孙兰更加奇怪了，以往每逢这天孙芽总是起一个大早，生怕自己落下庙会里什么精彩的活动，如今倒好，睡到快中午了，连着自己梳洗打扮也是赶紧的，怕是李睿的约都要迟了。
“小芽，黄色绢花好看还是粉色绢花好看？”
同样的梳妆台前，同样的话语，同样的情景又是重复，这是穿越后又重生，玩的什么梗啊，啊啊啊。
孙芽一开始有点不适应，看着孙兰端上米粥，凉拌了豆腐，递给自己的时候，眼泪不争气的刷刷的流了下来。
孙兰还有点奇怪，平日里小芽最不爱喝粥，每回会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打点牙祭，尤其今日，肯定会非饿着肚子拿点铜钱去外面吃不可，哪晓得如此狼吐虎咽，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把粥全部喝了，还直说好喝好喝再来一碗。
蝴蝶效应是什么？！
如果自己的命运回溯了，那么姐姐的命运也能改变，孙芽想着不管什么原因，就当自己有月光宝盒在手，总之机会只有一次，要抓住的。
“粉色的好看，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色更衬姐姐的肤色些。”孙芽打算先从改变细节做起，不能让孙兰穿黄衣带黄花就是了，那套现在想来真是刺眼的很。
孙兰觉得妹妹说的很有道理，便回屋换了一身新做的桃色衣裙。
“姐姐。”
“嗯。”孙兰边换衣服边答道。
“假如，我说假如……”孙芽试探的说道：“李睿属意别人，你会如何？若是他嫌弃你身份低下，另攀高枝，你会自杀么？”
“小芽，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孙兰带上绢花后说道：“胡言乱语也就算了，何况他不会的，李哥哥说等爹爹出车从茂城回来，他便来提亲，明年开春我们就完婚。”
“我说，如果他属意的是窦家布庄的大小姐，窦忆怜呢！”孙芽仍旧不死心：“毕竟他现在是澜河城唯一的秀才，人家身家水涨船高，已经看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了，农夫与蛇的故事你知道吧，他就是那条蛇。”
孙芽最后的一句是喊出来的，差点就要说你因为他跳河自杀了，你妹妹我为了替你报仇，没分清敌我，也挂了的话都要喊出来了。
结果孙兰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会的，李哥哥不会负我，你定是从哪里听来了什么乱语，不要信，就跟你上回问的一样，我们娘就是早死的，知道不！”
孙兰的眼神变得犀利不容置疑：“李睿跟我说了，那些都是风言风语，你定也是在哪里听到的，要是再说，姐姐就不理你了！离隔壁家的赵婶婶远点。”
孙芽心里呜呼哀哉，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毫无判断力，大概只剩下情商了，赵婶婶虽然嘴碎了些，但是心肠是热的，至少那阵子你的白事还是她操持的，但这些又不能说，何况好像全澜河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娘是跟人跑了啊，连那个叫什么湘儿的婢女都知道，不要自我蒙蔽好么。
“那……”孙兰看着自己的妹妹不开心，于是拉过妹妹便扎了两坨红绳：“好看么，这里有二十枚铜钱，拿去，到时候自己去玩，我仍旧会在银杏树下等你。”
看来，改变命运的第一步是走不出了，姐姐仍旧会去见李睿，至少等她跳河的时候拉她一把，只能如此了，孙芽默默的接过钱，默默的点了点头，脑海里想了无数的应对，也无力去反抗这个哪吒头，任随孙兰摆布了。
孙兰看着自己的妹妹不再言语，自觉会不会说的太严厉了，娘的事情妹妹已经问过多次，街坊闲言碎语也多，李睿就算是真的如她说的另娶她人，那也不至于寻死寻活，孙兰看了看镜中自己的脸庞，虽然不比窦家小姐端庄有才，可还有爹爹要孝敬，还有妹妹要养，罢了罢了回道：“就算这样，小芽，姐姐也不会去寻死的，我还有你们。”
孙芽心里一震，没错，这才是自己认识的姐姐，孙兰是绝对不会去寻死的，那么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裘仵作说姐姐是自杀的，他一向刚正不阿，难道也会被姓窦的买通……
同一时刻，鹭氺岛水烟缥缈处，一座深宫高耸，宫门重重紧缩，台阶深处不见人影，只余树影绰绰。
“长老。”座下弟子惊呼。
白眉老头睁开双眼，望着眼前重重叠叠的幔帘，说道：“灵主回来了。”
“灵主回来了……”
“灵主回归混沌后，真的集聚元神，回来了……”
座下弟子开始窃窃私语。
“星鸢，你下山把灵主找来，照着瀛虎玉的气息去找，在南方。”长老开口道：“灵主有险，虎玉已经有了感应。”
“是，师尊。”座下身材修长，眉目清秀又带丝疏离之感的少年起身而立：“星鸢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