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斯年按照寇管事说的那样，用银针戳破自己的中指指尖，很快一滴鲜红的血珠子落在了测灵石上。
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测灵石上面，想要看清接下来的反映。
结果可想而知，有木碗这样吞噬灵力的神器在，测灵石里面根本就剩不了一丁点儿灵力，一旦被补充，就会立刻被吞噬掉。
余斯年早就知道了结果，但是还是和众人一样，装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一双灵动的眼睛贼溜溜盯着测灵石。
“没有反应呀……”余斯年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反应，用一种略带失落又有点儿嫌弃的语气说道。
“你没有灵根资质。”
寇管事说道：“但是你看起来并不是十分难过。”
寇管事作为测灵石的主事者，这些年来见过不少测试者的情绪反应，余斯年算得上是其中的异类了，这种情绪和刚才牛大力表露出来的情绪有点儿相似。
闻言，余斯年耸了耸肩，说道：“结局已经注定，再难过也无济于事。不成我没有灵根资质就不生活不吃不喝不进步了？此路不通，绕个弯儿还有彼路通嘛。我一直认为老天爷是公平的，在给了一个人俊朗的外貌之后，便不会给他太多的才情。给了丰富的才情，便不会给他一个顺堂的生活。“
“我嘛……”
余斯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洋洋自得说道：“我觉得老天爷还是很喜欢我的，既给了我俊朗飘逸的容貌，又给了我足够的才情，还给了我一颗特别聪明的脑袋……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我觉得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还是不要太过于贪心的好。”
余斯年这一番佛性的谈话，说出来后，连他自己都快爱上自己了，瞧瞧他的逼格，是一般二般的人能够配得上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绝对配不上啊！
余斯年心里沾沾自喜，好似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是谁在得知自己可能没有灵根资质的时候，发疯发狂，失魂落魄，像是被全世界都遗弃了，甚至差点儿丧失了活下去的斗志。
要是萧婵嬅和牛大力在现场，他可能还不会这么不要脸，但是他们没在场啊！
虽然萧婵嬅的精神力笼罩在静室内，但是那都不是实体，看不见就可以假装不存在，继续装逼完全没毛病。
寇管事三人不晓得其中内情，倒是真的被余斯年一番“特别看得开”的言论给镇住了。
他们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能够活的这么随性的人，毕竟从外表来看，余斯年似乎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性格。
当然，也不是说他不够随性，只是……怎么说呢，反正感觉怪怪的。
寇管事最先回过神来，他先是发出一阵“哈哈”的大笑声，然后上前拍了拍余斯年的肩膀，说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的心态很不错，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心态，将来在武极一道上能够有更大的成就。”
这却是寇管事真心实意的嘱咐。
诚如余斯年所说，此路不通，绕个弯儿继续走彼路便是，完全没有必要在一条路上走到黑，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也同时荒废了人生。
大家应该扬长避短，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而不是非要纠结自己短处或者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寇管事厚实的手掌，在余斯年的肩膀上一共拍了三下。
当他拍到第二下的时候，余斯年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正在努力想要钻进他的脑袋里，影响他的思维，干涉他的判断。
“静心凝神！”萧
婵嬅的声音突然在余斯年的耳边想起，如同暮鼓晨钟，将他从即将陷入黑暗的环境中唤醒过来。
余斯年立马意识到，这恐怕就是萧婵嬅刚才密语传音同他说的催眠术了。
余斯年当即按照萧婵嬅所教的那样，静心凝神，排除脑域中的杂念，专心对抗那一股想要影响自己意识的催眠术，同时脸上还要做出一副被成功催眠暗示迷惑的表情。
这实在是太考验他的演技了！
不过余斯年一点儿退缩的想法都没有，相反，他还十分的激动，激动到需要努力克制才能不让自己的身体出现颤抖的情况。
想他多年苦练演技，从来都没有登台表演的机会。
谁敢让他登台表演，又不是嫌命长，想要去给寿星公报道了。
虽然他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被他那个软弱老父亲藏在戏班子里的小娃娃，但是从根本上他就是和戏班子的人不一样。
戏班子里的人，可以调笑他，可以和他打闹，可以教授他一些技艺，可以让他学习，却从来不敢真的出格让他去表演。
开玩笑，毕竟是当朝国师大人家的小孙子，虽然只是一个私生的，但是也没有人真的敢动他啊。
可以说，余斯年学习多年演技，却从来没有真正发挥的时候。
于是渐渐地，便让他产生了一种在生活里当戏精的性格。
后来遇到了萧婵嬅和牛大力，他们并不喜欢他是不是戏精上身的作风，暴力镇压之后，他也只能含恨掩藏，不敢再将自己的戏精身份随时随刻暴露出来。
可以说，他在遇到萧婵嬅和牛大力之后的日子，可比当初在戏班子的时候苦多了。
在戏班子的时候，他虽然不能登台表演，但是可以随时随地戏精上身来一段，大家还都会十分捧场给他鼓掌欢呼呢。
而此时，便是他久违了的表演时刻，他又怎么能够不激动不紧张不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呢！
余斯年做得很好。
在内，他按照萧婵嬅所教的方法，完美地避过了寇管事对他的催眠。
在外，他精准到微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是的，我的测试很简单，就是将测灵石握在手里，用心感应……”
余斯年重复着寇管事对他的暗示，心里却是在吐槽，道：“我才没有！我明明就是戳破了中指指尖滴一滴指尖血进去，测试方法跟你们宣传出去的完全不一样，你们都是一些糊弄人的大骗子。”
余斯年戏精上身，一人分饰两角，对外和对内的角色完全不一样，妥妥的一个精分。
一直关注着静室内动向的萧婵嬅：……妈的，真是一个神经病！
寇管事在余斯年的肩膀上拍下第三下，表明这场催眠结束了。
余斯年涣散的瞳孔再一次聚焦，他低头看向拿在自己手中的测灵石，眼角快速闪过一抹不被察觉的精光。
“好了，既然你已经测试完了，现在便出去吧，叫下一个测试者进来。”寇管事对余斯年说道。
余斯年点头，然后将测灵石放回木匣子中，转身潇洒利落离开。
寇管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总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奇异之感，但具体原因为何，他始终研究不出个一二。
这种奇怪的感觉，从牛大力开始测试便已经影响他了。
修仙之人，冥冥之中都有一种感应天命的直觉，时强时弱，端看感应人的修为高低。
很显然，寇管事的修为还不够高，所以他无法准确感应出其中的区别。
罢了，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
寇管事摇了摇头，然后重新到木桌后面的椅子上坐好，等待下一个——萧婵嬅进来测试。
牛大力出去的时候，众人没有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异样，心里原本正还惊疑不定。
难不成……
没曾想，下一秒，余斯年自己就很光棍地接了老底。
“哎呀，那个测灵石没有反应呢，看来我是没有希望了。”
余斯年一边朝着萧婵嬅和牛大力走去，一边没心没肺地说着。
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哎呀，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怎么好呀”的样子。
众人：……既然没有测试通过，你好歹还是装出几分难受的样子啊？大家都是一脸沮丧的出来，我们也都看惯了沮丧脸，突然看到你这样的，有点儿接受不良啊。
奈何，余斯年完全就没有去考虑围观众人的想法，十分自在且无所谓地走到了萧婵嬅和牛大力身边，然后站定不动了。
“花花，该你进去了。”
牛大力小声提醒了萧婵嬅一句，她勉强提了提精神，缓步朝静室内走去。
牛大力依旧还是那个姿势，挺直如松，站在原地，目送萧婵嬅的背影消失在静室门内。
见状，余斯年微微皱眉，他觉得哪里怪怪的，仔细打量了牛大力几眼，又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心里嘀咕一句，“难道是我感觉错了？不过真的有点儿怪怪的……”
“蛮牛，你……”
余斯年正准备和牛大力说话，另外一边传来木管事的声音。
“斯年在里面感觉怎么样？有什么特别的体验吗？”
木管事一脸和善，显然是来拉关系、搭交情的。
余斯年原本不想理会，但是转念又想了想萧婵嬅给他的那几张密密麻麻的药材单子，最终还是转了主意，决定和木管事周旋几句。
这可是他将来还用的上的人，暂时不能得罪。
余斯年心里自有一个小本本，哪些人可以结交，哪些人不能结交，哪些人需要好好结交，这些他都是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的。
手中有个小本本，面对事情的时候也不会显得慌乱。
“还行，寇管事挺和善的，给我讲了许多的东西，都是我以前不知道的，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和寇管事据继续好好聊聊，可惜这样的机会太过于难得了……”
余斯年一脸笑嘻嘻和木管事闲聊起来，他话语轻快，说的还是关于寇管事的事情，在场的除了牛大力以外，大家的注意力都十分集中，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特别是木管事，那可真的是一副如饥似渴的模样，就怕错过任何一点儿关于寇管事的消息。
其实也不怪木管事如此功利，寇管事自己透露出来的消息，而他又恰好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机会就摆在眼前，不去试一试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的努力。
木管事本就有上进心，此时更是抓住机会就要努力往上爬了。
外面的气氛一片和谐。
内里，萧婵嬅进去后，依旧是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的陈设布置，虽然她的精神力早就笼罩在内，对内里的每一寸的情况都十分熟悉，但是表面上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就像余斯年说的那样：“人嘛，该装的时候还是要装的。”
萧婵嬅在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便直直朝着寇管事面前的木桌走去，她指着木桌上木匣子里的测灵石，问道：“我是要将这个测灵石拿起来放在手里进行测试吗？”
这是他们统一对外的说法，萧婵嬅作为一个“萌新”，自然也要按照剧本走。
这是寇管事第一次单独和萧婵嬅碰面和对话，在他的印象中，她应当是一个话不多，比较文静秀气的小姑娘。
但是看她刚才直直走过来的架势，似乎一点儿也不怯场。
寇管事转念一想，想到萧婵嬅传说中的那一位大能父亲，变很快又释然了。
既然是大能的女儿，哪怕是从小在乡野间避世长大，该有的教育和气场也不会少。
寇管事点了点头，温和地说道：“我们的测试稍微有一点儿出入，不过你也不用紧张，过程很简单，你只需要用银针戳一下中指指尖，滴一滴鲜血在测灵石上面便可以了。”
闻言，萧婵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好似和外面的书佛啊有点儿出入。”
说着，接过护卫递上来的银针，毫不犹豫一针刺了下去，完全没有因为害怕疼痛而出现畏缩的情况。
见状，寇管事越发高看了萧婵嬅几分，同时心里暗道：“也许我对这个小姑娘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她看起来一点儿不像长相那般秀气文弱……小桐说他能够感觉到她很强大，甚至不属于牛大力的强大，也许并不是假的……可惜他们始终都只是凡人，凡人再如何强大又哪里能够抵得住仙人的轻轻一个攻击……还是不行啊……我还是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