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了这样的苦，为何不告诉我？”毓泰眼眶微微发红，唇齿颤抖问到。
毓萧抬手抹去他将要垂出眼眶的泪，媚笑道：“与哥哥说了又能如何？左右我这身子是脏透了，我自己看着都觉着恶心。还不够丢人的吗？”
毓泰一把将毓萧拥入怀中，劝道：“你不脏！哥不准你这样说自己！是哥不好，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毓萧轻轻从背后环保住毓泰，仍带着明媚的笑缓声道：“哪里怪哥哥呢，待我杀了胤禛，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至少今日不可以。”毓泰揽着毓萧的肩，直视她阴晴不定的双眸：“除夕夜宴，王府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今日出手必是死路一条。你听哥的话，快些离府护好自己，时机成熟，哥定替你报仇！”
毓萧静默片刻，点一点头道：“这世上我能信之人只剩下哥哥，哥哥不会让我失望吧？”
毓泰坚定颔首道：“不会，哥会护着你，你安心。”
另一头，鱼儿一夜未眠瞌睡成了猫儿，那各房给出的打赏就成了她的续命良药。
就连从子青房里出来恰巧碰见的年曦尧，也给了她红纸赏银，掂量着分量还不轻。
揣着满怀的赏银回房细算，竟足有六两之数，可快要赶上自己月例银子了。
此时的鱼儿睡意全无，她将钱银妥帖收好，而后便赶去正殿瞧着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方至正殿门前，见胤禛缓步而出，急忙规矩福礼道：“新年喜乐，王爷万福。”
胤禛冷笑着打量她一眼，回道：“也祝你喜乐。”
鱼儿见他并没有给自己赏银的意思反倒径直要走，便似个尾巴一样跟在胤禛身后念道着：“赶年节的今儿个王爷上了朝就早早儿回府了，疲累一整年，也可好好歇一歇了。”
胤禛懒得搭理她，只随口‘嗯’着回应。
见他步子迈得快起来，鱼儿也加快脚步跟的更近些：“王爷可瞧了今儿个夜宴的菜谱？那两味驼肉和鲟鱼是新添的，为着食材新鲜可废了我和毓泰好一番功夫呢。”
“我听说毓泰寻回食材的时候，你还在房里睡着。你废了哪门子功夫？”
鱼儿尴尬一笑，很快道：“王爷听他浑说，可是分工明确的，若不是我寻了那么些卖野味的摊位给他，他哪儿能挑到如此上等食材？”
胤禛回首瞄她一眼，再不理会。
后来被鱼儿跟了一路聒噪烦了，从怀中取出一红纸封好的赏银在手中掂了掂，鱼儿双手捧上前正要谢恩领赏，奈何胤禛挥臂一甩，将赏银向身后抛出老远。
鱼儿急道：“这......你什么意思呀？”
“还在这儿聒噪？”胤禛一指远方，猝然发笑：“再不去捡可要落到旁人口袋里了。”
他这话还为落音，鱼儿已然跑出了三丈开外。
于一枯草堆中翻腾了许久，好容易才将那被红纸封着的银子刨出来。
要不说胤禛是王爷，所给赏赐分量就是不一样，拿着便觉沉手。
待鱼儿迫不及待拆开红纸后，哪儿见的什么银子？不过是几块浑圆的石头从里头掉了出来。
里头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知足常乐，心中富有’八个大字。
鱼儿这才知道是遭了胤禛戏弄，奈何再抬头时，早已寻不见了他人影。
这一日的晚上，王府在椒正殿内设宴，同庆新岁。
王府上下尽燃了娟红明火的灯烛，光色暖柔映如夕阳落。
是夜月满却为云所蔽，本该是寂寥的夜，生生被京城四起的炮竹声炸出一片热闹来。
殿内在座妻妾由婧敏打头，一一举杯向胤禛敬酒贺词，人人面上都噙着笑意，说不出的喜乐。
曦尧着一身伪正红色蜀锦袍子，伺候在胤禛声旁替他布菜甜酒，不时宜嗔宜喜，矫揉造作，满殿的风光皆被她一人占了去。
胤禛少见冲她露了笑，仿佛心底对她的疑虑已然尽失。
鱼儿依例伺候在婧敏身侧，座下婉贞掩袖喝下口酒，扬起秋水眼眸看一眼身旁的若娴：“瞧瞧你面前的膳总是与我们不同的。你有着身子，王爷与主子福晋格外优待你，我瞧着实在羡慕呢。”
若娴怡然微笑，举起杯中过了热水的梅子汤回敬婉贞一杯，恭谨道：“姐姐如此说可要折煞妹妹了，且瞧着妹妹桌上哪些菜可口，只管招呼一声，王爷定托人依例给姐姐烹来。”
婧敏侧耳听着二人攀谈，浅笑道：“婉贞有孕的时候王爷也是一样的上心，这会子满腔醋意不过是在与你玩笑罢了，你可还当真了？”
若娴唇角含了一丝和煦的笑意，起身又敬婧敏一杯：“许婉福晋与妾身打趣，便不许妾身同婉福晋打趣吗？”
三人相视一笑，各自闲话起来。
席间文姜细心择了一盘果子，剔籽去皮的好不精致，待做好了这些，端起食盘走到胤禛身边儿置下，媚笑道：“大鱼大肉的吃多了总是荤腥腻味，妾身择了一盘果子，王爷尝尝。”
说罢取银叉欲择一枚奶白葡萄递给胤禛，怎料那银叉还为触及果肉，曦尧却一把将盘子挪到了自己眼前，徒手捏了一块带把儿的香梨片递给胤禛：“王爷尝尝。”
胤禛接过用了，淡淡道：“你有心了。”说罢又冲文姜与曦尧摆一摆手：“你二人也别只惦记着本王，好生回自己位置上用膳罢。”
二人齐齐诺了一声转身回座，按礼曦尧行在前文姜随在后，可文姜吃了她的暗亏心头正气，如此也顾不上规矩竟同曦尧并排行着。
至了自己位上，曦尧才冷眼扫她一眼，讪笑低语：“出身低贱就是改不掉的下作性子。那择果子端盘子向来都是婢子做的事儿，你今儿兴致倒好，没得起舞倒包揽了下人的活儿，可该等下也给你封了红纸赏银。”
文姜本就是个脸皮薄的，哪里经得起曦尧这番侮辱？
可碍着自己的身份低人一等，也不高在面上发作，只得铁青个脸讪讪道：“曦福晋出手阔绰，封给下人的赏银是极馋眼的。妾身若有此福气，可得巴巴儿盼着呢。”
她二人你来玩我往的偏将子青夹在中间，她满面尴尬，旋即举起杯盏遥遥向胤禛一敬：“除夕夜，妾身恭祝王爷福寿安康，主子福晋诸事顺遂，盼来年所求皆所得，所盼皆所愿。”
胤禛同婧敏举杯回之，殿内又复一片歌舞欢腾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