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恪第一反应仍旧是去探看枵昴的表情,生怕他在某一个不起眼的瞬间失控,不过……这会儿好像还没有。
“知道了。”
堂堂景家大少爷就快做润滑剂了,随时随地缓和气氛,“你先去吧,记得留下可以随时急救的人。”
见他下了楼,景恪才开始企图找着话题和身边儿的人说些什么,“小静她……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一定会很开心的。”
枵昴没什么好气儿,想到刚刚她躺在床上性命堪忧的样子就觉得后怕,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还让她开心?除非是我疯了。”
于是,景恪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看来自家小妹是凶多吉少啊,挨一顿臭骂是少不了的了。
游静足足在床上睡了五天四夜,虽然期间也断断续续的醒过,但大多是没有意识的,过不了几分钟就又会沉沉的睡去。
到第五天的傍晚时分才终于清醒过来。
枵昴依旧是守在床边儿的,因为他整整五天都不曾离去。
他手里拿着的,是老张做出来的详细报告,基本将那病气的成分解释了个透彻,还推荐了一些药物,虽然没有汇总到一起,但已经离成形不远了。
“醒了?”
本以为她醒来的时候自己会做出什么煽情的举动,却没想到能这样的淡定,好像情绪都没有什么波澜。
“你……”
游静依旧虚弱,从她说话便能听出来,“你……一直都在吗?”
“我……好像……梦到你好几次,梦见你守……守着我,让我安心。”
枵昴眼眶发酸,热泪就要滚出,怕她看了去,连忙别了头掩饰情绪。
缓了好一阵儿才回过头去,语气里仍是无奈,还带着点儿责怪,“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吓死了。”
“我……知道。”
其实游静开始做这事儿德尔时候就在想枵昴的反应,想他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性命垂危而害怕,又或者……会不会生气。
从眼下的情况看,这些,应该都是肯定的答案。
“陛下,我……不是故意的。”
小公主看着他解释。
“至少……没有故意让你跟着着急。”
“我是怕着急吗?”
枵昴被她这两句话撩拨的怒火中烧,整颗心都像是泡在酸水里,难受至极,音调也跟着高了不少。
“我不会担心你?”
“大半夜突然发作若是一时没有被发现呢?若是我们睡得太沉呢?”
“这是你命好赶上老张恰好在家中,若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医生来急救呢?你要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对不起。”
游静见他情绪激动,自己心里也跟着难受。
事实上,若是下次再碰上这样的事儿,她也还是会这样做,不过要在当下好好安抚这人罢了。
“我不想听你的对不起。”
枵昴尽力压下自己的情绪,不想对着一个病人发火儿。
更何况,这个小病号儿还是自己最爱的人。
“我知道你是为了病气一事跟着着急才铤而走险用自己的身子换取成果,可是小静,你不该这样,我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他情真意切,字字都打在游静心上,“于我个人而言,我宁可找不到压制陞缕的办法,宁可有性命之忧的是任何一个旁人,也不愿意看着你这样。”
“游静,你这是往我心上捅刀子啊。”
“我没有。”
小公主急着分辩。
她不怕枵昴的责怪,也不怕他发脾气,可唯独听不了这样的话。
枵昴不再理她,自顾自的起身出了房间,连平日里温言细语的嘱咐都没有了,只留她自己伤神。
直到寒墨和老张对出了解药成分,又经游静改动过确认了配方,俩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枵昴不来找她,小公主便也不先开这个口,都是顶骄傲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感情之事就放下身段。
“公主,陛下已经决定,今晚返程。”
游静来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归途竟然是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就连研制出解药的喜悦也不足以让她开心了。
“知道了。”
她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我会准时。”
“其实……”
寒墨不愿意掺和这俩人的事儿,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干出什么僭越的事儿来,只是,看她们这样别别扭扭的,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公主若是觉得不顺心,大可在人间多留些日子,也算是休养了。”
“算了。”
游静满脑子都是枵昴的样子,却是口不对心的说,“如今天界正乱着,我也不好自己在这儿躲清闲,还是和你们一起回去吧。”
寒墨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听着这话,只有在心里失落的份儿了,“是。”
“那小神先去准备了。”
枵昴和景恪在楼下说着话,眼神儿却不住的往楼上去瞟,明显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怎么,惦记着小静呢?”
景恪开口奚落,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大约心里也是替她们无奈的。
枵昴不好意思的笑笑,却并不回答。
景恪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也不强迫,只是半感慨半劝告的道,“小静有时候是倔强了些,只是性子纯良为旁人考虑太多的缘故,你生气是对的,但也要多多为她考虑。”
其实枵昴并没有因此冷落游静和她怄气的意思,只是心里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流,自己也是万般的难受。
“我知道。”
大约有些事儿是没办法解释的,只能默默搁在心里。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景恪倒真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些日子他算是看出来的,这俩人当真情深义重,是为对方考虑的那种。
“我当然放心。”
他笑得亲和,“虽然身份有了变化,但小静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也想看着她快乐幸福。”
“原本还想着她到了天界,我想庇护也力所不能及,还好有陛下在。”
枵昴笑得无力,他自然是一门儿心思想护着捧着,只是……有些事儿到底是无可奈何。
他不是个擅长倒苦水的人,所以那些忐忑的心思只有被压在心底的份儿,“能守在她身边儿,是我的福气。”
“少爷,外边儿来了个人,生生往里闯,拦都拦不住。”
管家王伯是见多识广的,这样惊慌实在是少见。
景恪也立刻警惕起来,若放在平时还好说,如今天界的陛下和小公主都在,他不能不谨慎,“是什么人?”
“她没有报名号,只是一味地和咱们的人动手,往里闯着,不过……”
王伯言语间多少有点儿犹豫,“看样子,好像是从前在家里住过的……孟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