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后悔当初没把叶欢的话听进去，若是她给萧亦臣写一封信，会不会就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苏明月微微抬手，抚上了牌位，沿着文字一遍一遍的描绘着，眼中涩然，一滴泪水砸落下来。
“萧亦臣，我不怨你了。”
“或许前世我也不怨你，只是心有不甘，为何你我明明相爱，最后却落得那样的生离死别，背道而驰，只是意难平而已！”
这一世，她和萧亦臣如今又是天人永隔，更是再无可能了。
想到这儿，苏明月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旋即笑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我不会放过苏叶，这辈子都不会！”
前世若不是她，自己和萧亦臣不会落得那般下场，最重要的是，前世苏叶给萧亦臣下药，生了一个儿子。
萧亦臣死了以后，苏叶还有儿子在身边陪着，唯独她孤苦无依，只能日日伴着红烛，熬到天明，最后将身体熬到了油尽灯枯，含恨离世！
她醒了以后，还想着，若是她这一世跟宋衍好好的在一起，苏叶和萧亦臣在一起，便不会有上一世的事情。
却未曾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苏叶竟然也是重生的，而这一世，她却抛弃了萧亦臣，选择宋衍！
凭什么？
苏明月一恨叶欢抢了宋衍，二恨她竟然放弃了萧亦臣，她那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对萧亦臣挑三拣四？
贱人！
如今亦臣已经死了，那她就要叶欢给萧亦臣陪葬，上一世不是为了萧亦臣几次三番的陷害她吗，这一世她也别想跑！
“咳…咳咳……”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苏明月猛地咳嗽了几声，雀喜忙递了帕子过去，苏明月接过，又咳嗽了两声，雪白的帕子上竟染了一抹红，十分刺眼。
“小…小姐，怎么会这样？你咳血了！”
雀喜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看着苏明月，眼泪便掉了下来，“小姐明明与萧少爷鹣鲽情深，为何当初不答应萧少爷？”
“如今萧少爷去了，你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
苏明月打住了雀喜的话，扯了扯唇角，“雀喜，我没事的，我会活得好好的，活得比谁都长久。”
“雀喜，你也要好好的，若是你再出什么事情，我才是真的不想活了。”
雀喜与她，是半条命，当年她的死，一直是苏明月心中的痛，也是跟萧亦臣后来渐渐离心的原因。
或许也不是离心，萧亦臣还爱她，可是她却对萧亦臣起了怨恨，怨他没能护住雀喜，只看着高阳王妃活活的将雀喜打死在阶前，半声不吭。
……
南直隶运河边上的惠云楼雅间内，桌上菜肴丰盛，偏却没人动筷。
郑怀远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萧亦臣，率先开口说道：“你伤未痊愈，便不要饮酒了。”
“多谢郑先生。”
萧亦臣接过茶水，道了声谢，然后问道：“信可送到我母亲手里了？”
“前日才寄出去，走水路少说也要半个月的路程，还未到。”
郑怀远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味甘醇，入喉便一阵清冽，声音低哑问道：
“想好了吗？当真不打算回京城？”
“你要知道战场十分残酷，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到了战场一视同仁，生死各安天命，比你在林虎山遇到的山匪可要厉害得多。”
听了这话，一直都没说话的李云珠手紧了几分，“萧师兄，你不要去了，你身上的伤如今才好了些，去了战场，实在是太可怕了！”
“陈伯母如今还不知道你的消息，肯定担心死了，师兄你再去战场，陈伯母定然要日夜忧心。”
郑怀远在一旁看着，眉目微敛，然后拿起筷子夹了脆笋吃了，神态清闲。
“你的身份，去了京城，高阳王自然会认回你，你也无需拼命，便能让你和你母亲都过上富贵的日子。”
“不需要。”
萧亦臣说这话的时候，眸中都是冷意，“我想要什么，会自己努力，不需要靠一个当初抛妻弃子的男人施舍。”
虽然他失忆了，但是许多事李云珠都和他说过了，当初母亲刚怀上他，那个男人便不知所踪。
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他养大，如今就因为他的儿子身患重病，命不长久，便要找他回去，不觉得着实可笑吗？
“征战沙场，生死有命，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无悔，请郑先生回去便告诉他，我和母亲都不需要他的施舍。”
郑怀远夹菜的动作一顿，闻言看向了萧亦臣，眸光透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探究，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自然不会劝你。”
“边境的吕参将是我的朋友，今晚我写一封信，明日你带着一起北上，到时候他会多多照顾你。”
听到这话，萧亦臣蹙了蹙眉，他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是郑怀远一番好意，便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郑先生。”
“无需客气，你年轻气盛，到了战场磋磨一番也好，建立一番事业不错。”
郑怀远请点了下头，要知道当年高阳王世子当年未生病之前，和内阁赵阁老的次子赵景玉时常鬼混，出入花街柳巷。
仗着自己世子的名声，欺男霸女，可谓是恶名远扬，如今在和萧亦臣比起来，当真显得有几分可笑了。
主子倒是有先见之明，知晓若要对付高阳王，便要先从萧亦臣入手。
也亏得他快一步，若是被高阳王派去的人先找到萧亦臣，加上萧亦臣刚好又得了离魂症，怕是会正中高阳王下怀，到时候他们倒是落下一筹了。
萧亦臣不知道郑怀远怎么想的，只是想着自己要去战场，不知怎么的，竟总觉得一阵熟悉，热血沸腾的感觉。
李云珠坐在旁边，吃的心不在焉，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萧师兄有个好歹……
“萧师兄，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明日你要回扬州，之前我们说好的！”
萧亦臣剑眉轻蹙，觉得李云珠有些不懂事，他去战场又不是去儿戏，那么危险的地方，她跟着做什么？
李云珠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回扬州也很危险，所以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我不能打仗，但是我可以做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