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不太好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听得卫姝开口说道：“我只信自己亲眼所见。”
她微微垂着眸，低声道：“无论他们如何说，我都不信。”
她没说自己是相信皇后，还是相信那些所谓的真相。
但偏偏是这样的话，才最打动人心。
皇后一直喜欢的都是卫姝这份坦诚，她从不会刻意去恭维一个人。
就比如此时，这若换了一般人，恐怕是会立即向皇后表衷心。
“我就知道。”皇后听着这话，像是想笑，但才牵了一下嘴角，那通红的眼眶里便滚下泪珠来，“连你都相信我，可陛下却不信……”
那可是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丈夫。
一想到这里，皇后便悲从心来，眼泪更是如同断了线一般。
卫姝看着她哭，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
有时她觉得皇后拎得清，知道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事。
可有时又觉得她太过天真。
陛下是九五至尊，再也不是只属于她一人的丈夫了。
若是能早点想清这些，或许如今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卫姝一直等着皇后在哭，见她哭的差不多了，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皇后娘娘如今可有应对之策？”
总不能真的等着被废了吧。
“能有什么应对之策。”皇后叹了口气，红着眼睛道，“陛下已认定那些都是我做的，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她的心累了，也懒得再去辩解什么了。
不管是要废后还是打入冷宫，她都接着便是。
如今她唯一担心的，是太子。
“今日我请你进宫来，是想请你帮我个忙。”她道。
卫姝早想到会是这样，她面上没有丝毫惊讶，只问道：“有什么话，娘娘便说吧。只要是我能帮到忙的，一定会帮。”
“皇上要怎么对我，我已不想再抵抗了，但我担心太子。”皇后的语气里多了一抹紧张与担忧，“我若是被废，紧接着朝臣肯定要请皇上另立后，那时太子便是众矢之的。”
她不想让自己牵扯到了太子。
“陛下应当不会再废太子吧？”卫姝微微皱了皱眉，“太子并未做错什么。”
即便是迁怒，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你不明白的……”皇后面上有些苦涩，“后宫里的这些心计，你没见识过。她们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曾经的她也是如此，如今她后悔了，却也没用了。
卫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娘娘想让我怎么做？”
“我想让你求一下楚将军，让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太子的位置。”皇后说这话时，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我知道楚将军一向是不站队的，可能不能替我求求他，哪怕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当他可怜可怜太子也好。”
太子尚且年幼，还不到可以拿得起一切的时候，羽翼尚未丰满，若是没有人保，后果不堪设想的。
她的这个请求着实是为难卫姝了。
在听说宫中出事的时候，她便想到了这一点。
皇后倒台，太子之位便会被盯上。
若没有一个靠山，只怕这个位置是坐不久的。
但要让卫姝替楚宁风做决定，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早就表明过自己的立场，卫姝作为他的妻子，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在他那边，尊重他的意愿。
“这件事，我无法答应您。”卫姝抿了抿唇，说道，“我与将军达成过共识，朝中的事情，我一律不管，也不过问。我只是个妇道人家，朝廷后宫这些，我不懂，也不敢替他拿主意。”
她这话说的算是委婉的了，并且合情合理。
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妻子过多插手朝廷的事。
尤其是像将军府这种身份，尤其如此。
皇后似乎也没料到卫姝会拒绝，她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楚将军他……是什么态度？”
“将军未曾与我提起半句，所以，我也不知。”卫姝轻轻叹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
她说这话也不算是骗皇后，楚宁风的态度已十分明显了，哪怕是她如今为了安慰皇后，将这件事答应下来，那么结果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了。”皇后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
“皇后娘娘……”卫姝还想再解释什么，话没说完却被她打断：
“这件事，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的。”
她的面上划过一抹苦色：“是我考虑不周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卫姝咬住嘴唇，感觉到了一丝疼意后，才继续说，“您被冤枉这件事，倒是可以好好调查一番。您与陛下一路走来不容易，哪怕是念在旧情的份上，他也不会真的废了您的。”
皇后苦笑着摇摇头：“我与陛下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是什么脾气，我太了解了。他既然已经放出话去，那便说明心中真是这么想的。”
很明显，她的内心已经不打算再挣扎了。
卫姝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抬手制止：“不必再说了，我乏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她说完，便抬手摁住眉心，阖了双眸，看样子是真的不想再开口了。
卫姝无奈，只能起身告退。
走出大殿，叶嬷嬷与宫女还在外面候着。
先前去沏茶的宫女手里拎着茶壶，没敢进去，这会儿瞧见卫姝出来，几人曲膝行了礼。
“楚夫人……皇后娘娘怎么样了？”叶嬷嬷有些担忧地问道。
她是真心实意担心皇后的。
“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吧。”卫姝沉声说道，“我先回去了。”
她神色没有什么异样，连叶嬷嬷都看不出她们之间的谈话是怎么样的，只能将她送了出去。
玉含在外面等着卫姝，见她出来，忙迎上去：“夫人。”
“没事。”卫姝轻轻朝她笑笑，“咱们走吧。”
这里是皇宫，玉含哪怕再担心再好奇，也只能将满腔的话暂时压回去。
出宫的这段路格外的长，卫姝的眼前始终浮现着方才皇后那张脸上的神情。
也许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吧……
因为拒绝了她，让卫姝的心中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