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吧！”
虚空大帝冷声道，“度尽众生，化诸天为佛国，你怎会满足于此？”
“这整个世间，怕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所在！”
“魔祖、道尊、魔帝、高原主……一位位凌驾在祭道之上的强者凑出的拼图，为世间凿开九窍，通死生之变，能真正成为一尊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尊存在，又与众生息息相关，众生之魂亦为祂之魂，你推波助澜，普度众生，就是在想着步步为营的蚕食，另类度化！”
虚空说着，像是触碰到了怎样的禁忌，让岁月长河上蓦然有血色涌动，凶戾可怖！
与他对峙的佛陀，这一刻面无表情，那眸光都似乎凌厉了起来。
“虚空道友说笑了。”大乘山王佛幽幽道，“没有证据，可不能污蔑了好人啊。”
“是非笑谈，前辈心知肚明。”虚空平静道，“前辈也可以猜一下，其他的霸主前辈信还是不信？又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尤其是那位命运道主，把控众生亡魂归宿！”
证据？
巅峰的强者下结论从不需要证据，只看利益相关。
尤其是古代霸主之间，有时候他们关心自己的“队友”比关心自己还要上心。
毕竟，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好队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命主？”大乘山王佛却失笑，“我觉得他现在是无暇他顾的，被那位魔道的天尊用心照顾着呢。”
虚空哑然，沉默了瞬间，才叹息道，“前辈的运气不错。”
“运气？哈哈哈！”大乘山王佛大笑，“哪有什么运气？都是我自己的努力罢了。”
“那位魔道天尊虽然不凡，走出了一条特殊的道路，在正常的祭道之外再开一路，但是终究底蕴积累还不够深，境界未提升到巅峰，想要精准堵住一位凝聚了丝丝缕缕超世之光的存在，又谈何容易？”
“哪怕命主才经历过一场血战，从盖世的对决中逃出生天，元气大伤，状态不佳……可也是因此，他正是最警惕、最小心、最戒备的时刻，藏身匿形，发挥到了极致。”
“如我等这样的人物一心潜藏，当年的天帝也不能捕捉踪迹呢。”
大乘山王佛说道。
这太有道理了。
叶天帝，这还是从祭道之上境界掉落下来的存在，更是有席卷诸天的大势在身，面对一心躲猫猫的霸主、始祖也无可奈何。
那么，问题来了，命主是如何栽的？
虚空的脸色微妙变化，注视元宝小船上的佛陀。
“之所以命主那般不幸，会被精准堵截，自然是因为有神秘存在向魔道发出了正义的举报啊！”
大乘山王佛微笑。
“？？？”
“！！！”
虚空大帝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同行是冤家，于是有人先下手为强了！
事实上，最关心古代霸主的，往往不是这人世间的芸芸众生，那无数的被古代霸主迫害的受害者，而是……他们的好队友啊！
大乘山王佛想要做一件大事，又担心“好队友”发挥强烈的主观能动性，他们绝对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是在昔日一次次摔倒中领悟的刻骨铭心的道理。
干脆，先给好队友找点事情做，这样他们就能老实下来了。
这叫先发制人！
为了避免好队友给自己的两肋插刀，于是率先给好队友的两肋插刀！
“玉皇……和对应他的那尊始祖，也被人找上了，生死大战……”
虚空忽然道，“玉皇，执掌天帝葬坑，一直在截取诸天共尊者的造化……”
“如今，恰是一个盛世，诸天共尊者汇聚在同一个时代中，成群诞生、爆发……”
“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是他的专业，最有可能在这个时代收割胜利的果实，但……”
“他也陷入了危机中……”
虚空大帝眼角抽搐，看着大乘山王佛。
他很怀疑，在这里面，怕是同样有一位神秘的正义人士，见义勇为的提供了那位玉皇的相关线索！
对此，宝船上，佛陀只是微笑。
“难为你们这群人了！”虚空大帝悠悠道，“如此殚精竭虑，只为让自己阵营的队友如何出生入死！”
“话不能这么说。”大乘山王佛哑然，“哪怕有算计，我也顾全了大局啊！”
“他们是被堵住了，但又何尝不是兑掉了几颗最危险的棋子呢？”
“他们的付出，为剩下的人创造了超脱的机会……等我先超脱了，事后一定会补偿他们，带动他们后超脱的。”
他言之凿凿，“更何况，各自找上他们的，尽管是最针对他们的，但又何尝不是他们最合适的磨刀石？”
“玉皇对上了原始，命主对上了灵宝，就如昔日长恒对上了荒天帝，彼此的道路出现了交汇、互补。”
“他们还得对我说声谢谢呢。”
大乘山王佛很从容，那脸皮之厚，让虚空大帝纵使经过了苦叶派和魔道的进修，这一刻都感觉到叹为观止。
听听！
这是人话吗！
“大乘，你算计了其他的霸主，算计了整个时代，但你可否算计到你自己，将会如何惨淡收场？！”
虚空大帝冷冷道。
“玩弄众生者，终将被众生反噬！”
他喝道。
但，大乘山王佛却平静道，“我算计过啊。”
“有的事情，我既然敢做，就已经有了足够的觉悟。”
他叹道，“玉皇被原始找上，命主被灵宝找上，而我……却等若主动找上了那位道德天王，这位最难以看清深浅的魔道至强者。”
“过去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发现叶天帝无声无息间被人替换，让我惊觉，这位道德天王或许很恐怖。”
“叶天帝出事，或许就出事在那一战里……而在那一战中，明面上是道德天王遗憾退场。”
“实则，退场的是叶天帝，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那道德天王，掌握着什么？正是……花粉粒子。”
“而今，我所入手的筹码，也是花粉粒子。”
“这里面的水太深，命主和玉皇把握不住，还得我来。”
“如果真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算我倒霉……但，在我倒下之前，想来能试探出什么很有价值的东西，传递给其他的战友。”
“……”虚空大帝竟然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了！
这还是古代霸主吗？
竟然在以身为祭，去为队友探路！
在一个叶天帝都一声不吭的栽了的大坑面前，他悍然杀了上去！
可能无事发生，却也可能从那大坑中走出什么大恐怖，将大乘山王佛灰飞烟灭！
许是看到了虚空大帝的错愕，大乘山王佛失笑，“年轻人，你不懂我们之间的羁绊。”
“是，我们兢兢业业，为队友两肋插刀。”
“但是，只要有需要，比如关键时刻，又比如对手太强，强大到各自无力战胜……”
“那么，我们将化作最默契的团队，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尽最大的一份力！”
不是一次两次了！
古代霸主之间，是有内斗，是有对抗，互相抢生意。
但正如始祖称霸的时代，哪怕幕后的霸主看着一个个前哨基地，闻到了好队友的气息，暗中甚至有竞争，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挑破。
因为，他们都或多或少的洞悉到诡异不祥的隐秘，或许在始祖之上还有一个可怕意识的存在。
又比如，花粉帝卷土重来的时刻，她被加强到了极点，气焰嚣张，不可一世。
几乎是刹那间，古代霸主们就放下了彼此的矛盾，促成合体大招，共抗强敌！
“不错，我是给玉皇和命主找了些事情做，但我也在默默付出嘛。”
大乘山王佛笑道，“以诸天万界为造化棋盘，以岁月青史为纵横棋路，以古今众生为黑白棋子，我与天帝对弈一场！”
“叶天帝，他将改天换地的无上力量馈赠给了众生，相信众生能将这份力量用在正途上，不会辜负了他的期待。”
“我却不这么认为。”
“看，现在我落子了，黑暗，血乱……未来的历史将走向何方？”
“走向何方？我不在乎。”虚空大帝却道，他一字一顿，“我在乎的，这是我的故乡，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四极浮土！”
龙尚有逆鳞，触之必怒。
何况是此刻的虚空大帝？
无论是对苦叶道路的贯彻，还是对故土的守护，他都不能任由大乘山王佛肆意妄为！
“你阻止不了我。”大乘山王佛话语平静，却在揭露一个残酷的现实。
说话间，他一只手掌不疾不徐，平平推出，却有无边伟力浩荡，无量佛光普照，光照万古岁月长河，将虚空大帝迈步间立下的无垠空间界域道场强势霸道的粉碎！
轰！
这一掌，威势不减，还在向虚空大帝镇压而去，所过之处，万物皆灭！
“杀！”
虚空大帝长啸，他竭尽所能，一面仙镜浮现，三十三色光芒交织、凝练，与他的身躯共鸣，一起向前镇杀！
嗡！
两人间溅起无边的浪涛，那是时光河流在席卷，更有无数的规则撕裂，像是无穷座火山喷涌。
“咳！”
虚空大帝倒退，仙镜哀鸣，一个深深的掌印烙印，甚至贯穿了，印在了虚空的帝躯上。
噗！
血光如海，炸成漫天血雾，虚空大帝负伤！
“年轻人，你的实力不行啊，远远不够。”大乘山王佛叹息道，“你在仙帝境界中的实力，比我当年差的太远了。”
“这般根基，你是怎么成就仙帝的？”
他疑惑道，“简直是理论上的仙帝基本战力了。”
“放在我那个时代，如你一般的仙帝，我不说翻掌可杀也差不多了。”
“咳！”
虚空大帝猛的咳出一口血。
如果说那一掌伤的是他的身，那此刻伤的就是他的心了！
扎心，太扎心了！
杀人诛心啊这是！
不过，他也不是任由他人轻视之辈，当即反击。
“没有办法，我的才情不够，天赋不足，只能靠着有几个出色的后人发力，硬生生把我推到了仙帝的境界上。”
“比不得你这样历尽千磨万难才成就的古老霸主，我认了。”
虚空故作叹息，“打打杀杀的，被人两肋插刀的，我实在玩不来，只能待在家里含饴弄孙，相信后人的智慧，为祖先找一条进步之路，不断上进。”
“还别说。”
“与其自己努力，不如子孙卖力，仙帝不是尽头，祭道亦是可期。”
他的眼神睥睨，“我有后人，你有吗？”
大乘山王佛眸子一眯，忽然笑了，“你这番话，让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他虽在笑，却能让人听出话中的火气，不是一般的旺盛燃烧。
“当年，魔帝那家伙，也是这般的牙尖嘴利……”
“不过！”
一根宝杵，在他手中凝聚，“魔帝手上的功夫，比他嘴上的功夫一点不差，甚至更强……你呢？”
“你猜，我几下能将你打死，彻底永寂？”
“那你也猜！”虚空大帝拭去嘴角血迹，笑的恣意，“我一支穿云箭，多少千军万马来相见？”
轰！
宇宙颤栗，万道撕裂，时光长河宛若沸腾，一道又一道身影自岁月中杀出，压塌万古时空！
他们纵横古今，万古长空一画卷！
帝！
都是仙帝！
那一道道身影的数量，让大乘山王佛看了都要眉头微皱。
实力么，不好说，感觉未必比虚空大帝强到哪里去，都是属于仙帝中的地板砖、战力计量单位。
但这数量，的确很惊人。
且，数量上去后，他们之间隐隐有一种共鸣，一种非凡的道韵，像是超越了一切，凌驾在万道、万物之上！
大乘山王佛身形一仰，“你们……都是靠着子孙卖力得以上位的？”
“什么子孙啊？这么被你们薅？”
他叹为观止，觉得有些开了眼，又有些同情。
“你既来此，自该知晓！”
虚空等人异口同声，“此界是为谁家之天下！”
“你要颠覆叶天帝的道路，便要先过了我们这关！”
“你算计了魔道，挑动了一位位魔道至尊人物，又视魔祖为何物？也当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