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室出来，梁盛煌和顾雪晴有说有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让程帆感到不可思议。
“我送你回家。”
“不了，我想去找他。”
“那让程帆送你过去。”
“我打车过去就好。”
“程帆，给司凯打电话，问问钟皓栩人在哪里。”
“不用麻烦，我问过阿凯了，皓栩在家，阿凯发了地址给我，我自己过去。”
“那好，别太晚回家。”
“知道了。”
梁盛煌看着顾雪晴上了出租车，吩咐程帆小心尾随。一直跟到距离钟皓栩家一段距离的位置，出租车停了下来。
程帆以为他是担心顾雪晴才跟着，于是问到：“梁董，要去问下情况吗？”
梁盛煌面无表情，仍是盯着远处：“靠边停，看看情况。”
没多久，他们便看到司凯专程来接顾雪晴，直到车子驶出视线，梁盛煌才没有继续跟下去，让程帆返程。
司凯直接将开车进到了别墅的车库里，没有让顾雪晴在小院中露面。
车库的门升起到一半，就看到钟皓栩弯着腰低着头在往里看，当顾雪晴的人完整出现，他就迫不及待站在了她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脸色竟然还这么差！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听说梁雨菲找你麻烦了，有没有弄伤你？”
钟皓栩用一连串的问题展开轰炸，炸得司凯都听不下去了。
“你就不能等雪晴坐下以后再问吗？”
“也是，快进来。”
钟皓栩的别墅装修得很简单，颜色以米白为主，能够给人十分温馨的感觉。客厅里还摆放着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照片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令人看了忍不住会心一笑。
司凯给顾雪晴倒了水，切了水果，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自觉退场了：“明天要上会的计划书还没做完，我得赶紧去弄。你们俩就慢慢聊，争取把午饭一并做出来！”
他知道顾雪晴和钟皓栩都不会避开自己，只不过顾雪晴昨天刚透露过她和梁禹辰在一起，今天一早却忽然说要见钟皓栩，他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然而复杂的感情线他想想就头疼，索性找了个不能算是借口的借口，溜之大吉。
客厅里只剩下了顾雪晴和钟皓栩。
“皓栩，可以……抱我吗？”
钟皓栩眼里闪过一秒的诧异，起身从顾雪晴的对面坐到了她的身边，用手臂将她揽在怀中，手指自然放松地落在她的小臂上。
顾雪晴双手环抱在身前，微微侧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搭一靠，再没有进一步的亲密举动。
钟皓栩关切地询问着：“很累吗？”
“嗯……”顾雪晴的声音透露着疲惫，在梁盛煌面前强撑的精神到了此刻勉强可以松弛几分，“晚上一直睡不着，就跟学而打了整夜游戏，刚才又跟梁盛煌去喝茶，现在真的很累。”
“他还在纠缠你？”
“私事，我慢慢告诉你。”
“好，你说，我听。”纵使心中好奇和担心极其强烈，钟皓栩还是耐着性子聆听她讲的每个字。
“和梁盛煌说话太费脑子，时刻都要分析他的企图，虽然只有一个小时，却好像过了一天。”
“我去收拾间客房，你眯会儿。”
顾雪晴摇摇头，她的疲惫倦怠依旧无法转化成睡意，就算是在司凯车上闭着眼睛放松的片刻，那些画面始终困扰着她。
她继续回答钟皓栩开场的另一个问题：“梁雨菲找过我，说了些女朋友该说的话，除了胳膊被她泼的水烫红了一小块，其他的没什么。”
“烫到哪里了？方便让我看看吗？”
顾雪晴挽起左边的衣袖，露出还没怎么恢复的手臂。
“这哪里是一小块！”钟皓栩又气又心疼，“梁雨菲太过分了！”
“我听说她追了你好久，想来一定特别喜欢你。难得被她追到了，紧张是必然的。”
“她是多次主动向我示好，或许刚开始的确是有些好感，可我明确婉拒之后，她依然纠缠不清。这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我，而是那份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的骄傲在我这里受了挫，面子过不去罢了。”
“和她在一起，很辛苦吧？”
“逢场作戏，习惯了，就是她的大小姐脾气闹起来，着实考验我的耐心。”
“这应该难不倒你。”
“我的耐心只给你，给不了别人。”
顾雪晴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了，离开梁雨菲，我们重新开始。”
“你说什么？”钟皓栩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雪晴，你今天是怎么了？”
顾雪晴没有立即解释，而是继续给他制造困惑：“你和梁雨菲一起，一来是为了转移视线，二来是为了给梁盛煌还以颜色。如今，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甚至还会给他更大的难堪。”
钟皓栩越听越糊涂了：“雪晴，你究竟想说什么？”
“甩了梁盛煌的一个女儿，和他另一个女儿继续交往，这样，你既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能继续保持和梁家微妙的关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另一个女儿？”
“就是我。”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我确实是他女儿，只不过是私生女而已。”
这是个惊人的秘密，这是个钟皓栩听上去觉得骇人的秘密，骇得他多少有点语无伦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顾雪晴忍着没有笑出声，尽管她能懂钟皓栩问的是什么，可还是稍微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这当然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
钟皓栩也被自己逗笑了：“瞧我这话问的……”
“他今早拿着dNA报告去我养父母家一顿叫嚣，试图让我回到梁家，算是证实了我跟他的关系。”
“你呢？你的反应可不像是今天才知道。”
“一直以来我都是怀疑而已，真的敢肯定也不过就早了几天。”
“所以今早你们是在……相认？”
“准确地说是在表演相认。”顾雪晴从他的肩膀处起身，看着他的神情略带抱歉，“我刻意在他面前表现得很在意你，让他感觉我真的爱上你了。他就顺势暗示我跟你说前面那番话，让你重新选择。”
刻意，感觉。
钟皓栩虽然不强求她的爱，可听到实话内心仍有落差，难免略有失望：“所以，也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不全是。”顾雪晴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一半是做戏给他看，一半……是我真的想见你。”
哪怕是一半的真心，对钟皓栩而言已是足够。
他轻推着顾雪晴枕着自己的腿卧在沙发上，轻拍她的肩膀，像哄小孩子入睡般极尽温柔：“告诉我，想我怎么做。”
他抛开自己的计划，将决定权留给她。
顾雪晴的眼皮渐渐感到沉重，困意在他的哄睡中袭来。
半梦半醒间，她说：“做你想做的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