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波涛汹涌的水房突然寂静下来，只有残败的灯盏上留挂的水珠正缓缓落下，地上、墙面到处都是。
许愿随便一瞟，看见水池边不远的地方就摆着架钢琴，旁边物件都是乱七八糟，东倒西歪，唯独那架钢琴，整洁如新。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崽崽生长期兽形发狂的时候，安诺说所有经历生长期的兽人都是暴虐嗜血的。
她站在外面的时候，听着崽崽闹出的动静也确实如此。
可事实是，崽崽见到她之后，还是像平常那样乖，甚至更乖。
刚才那条雄性人鱼，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能明显感觉到他暴走发狂，状态甚至有些疯魔。
可再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那架钢琴。
答案呼之欲出。
许愿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她之前误会了呀，从这些表现似乎可以看出，人鱼和司云冉是相互爱恋？
等等，她为什么要拿崽崽对她的反应来证明别人的爱情！？又为什么可以证明？
许愿抓了抓头。
嘶，要长脑子了，头有点儿痒。
“姐姐。”
身后沉默许久的封离突然出声喊她。
“嗯？”
许愿以为他有事要说，转过去站在他身边认真的看向他。
“他们在做什么？”
少年声线轻淡，眉头却皱得很深，目光紧紧锁住对面角落中的两个人。
许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瞪大了双眼。
那隐蔽的角落里，一对颇具体型差的男女正亲吻得难舍难分。
路莱昂抱着爱人跨坐在他鱼身上，保持着下位者的恭敬姿态，将人抵在岸边，然后献祭般昂起头去啃咬司云冉的唇。
司云冉酸软的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推拒，却得到路莱昂毫无阻碍的进攻，撒娇般哼哼出声，嘴上也添了点力。
“冉冉、冉冉……”
男人低声呢喃的声音传入司云冉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令人迷醉的蛊惑，司云冉只觉得浑身发麻，脑袋轰轰作响，眼前一片眩晕。
一根筋的小人鱼又吃醋了。
司云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干脆放弃抵抗，反被动为主动去安抚他。
绝对最后一次。
……
许愿瞟一眼，吓的连忙捂住了眼睛，透过指缝却见崽崽还在一脸认真的注视。
对，认真，字面意思。
那神情正经得仿佛在观摩学习什么复杂的实验，研究院教授来了都得感慨、欣慰、赞叹三连。
许愿皱了下眉，一把扯过人蹲在了转角的墙体后面。
“阿离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封离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向她，“姐姐不是说亲吻表示礼貌？他们呢？”
许愿咬了咬舌头，就知道这灵魂发问迟早会来。
她原本想转移话题混过去，可转念一想，崽崽已经快要成年了，原本以为他只是情感方面有点迟钝，今天看来是根本不懂啊。
估计是学校没教过，她作为崽崽唯一的监护人，想来也有教他的责任。
许愿一番组织语言，选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说道：“亲吻呢，首先是情感的表达，其次各有不同，亲人之间和爱人之间的亲吻感觉会不一样，意义也不一样，可触碰的部位也不一样。”
说完看着崽崽还是一脸懵的模样，不禁采取举例子法，她耐心道：“比如司云冉和那条鱼是恋人，司云冉亲他，他会很愿意，因为他爱司云冉，再通俗一点讲，学校有喜欢阿离的陌生同学要亲阿离，阿离会愿意吗？或者我亲阿离，阿离会愿意吗？道理就是这么个……”
“不会。”
“会。”
许愿被少年一前一后两句话答懵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等，你说我亲……愿意？”
她脑子一团乱，好不容易理清，谁知脱口而出之后瞬间觉得怪怪的。
封离点头，眼睛里流淌着温柔。
愿意啥？！
哦，是拿她自己举的亲人的例子。
许愿愣了下，反应过来忽而笑道：“对就是这样，但我们是家人，跟前面说的恋人又不一样，这个……哎呀太复杂了，回去我研究完再教阿离。”
她拍了拍封离的肩膀，笑容里满是鼓励：“不过没事，阿离以后遇见喜欢的人就无师自通了。”
封离脸上的笑容微僵，他还没消化完前一句话，又被后面一句话砸的闷痛。
什么叫‘和恋人不一样’，‘以后遇见喜欢的人’？
他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还算明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去碰那片快要碎掉的冰。
“……那阿离和姐姐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