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的人这回是真有点懵逼，原本最没有放在眼里的人，居然成了大麻烦。
一千五百万美金，还敢加码，更可恶的是，每次偏偏只多加一块钱。
乌方既然公布消息，那就说明对方的保证金已经到位。
该死的，哪来的这么多钱？
客房里，香槟杯从阿三竞拍团的几个主要人物手中放下，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留住，其他人不约而同望向迪让。
迪让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怒骂了声该死的。
“那个商人想买瓦良格号做什么来着？”迪让问。
有人回话道：“好像说是要建个海上乐园，准备把瓦良格号作为核心设施。”
“暴殄天物！”迪让愈发火大，“联系竞拍组那边，我们竞价！”
有人起身问：“多少？”
迪让沉吟道：“一千六百万，美金，我看他到底能拿得出几个钱！”
那个国家的贫穷，包括经济相关的许多事，作为近邻的他们要比其他地区的人更了解，总感觉这事没有道理。
有人接茬道：“有没有可能，他根本没有一千五百万，这么做只是故意恶心和报复我们？”
每次只加价一块钱，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反正最后未能中拍的话，保证金是可以全额退还的，他不会有任何损失，却能把价格抬上去，使得他想针对的目标，付出更大代价。
这个人是完全有这个动机的。
毕竟他们也从未给过那家伙好脸色。
有人忿忿道：“要不然这样，咱们不拍，万一有其他方面跟拍，我们再拍也不迟。如果没有的话，嘿嘿……看他怎么缴清尾款，到时候保证金不退，亏死他！”
有人赞同道：“就这样干！想恶心我们，让我们多花钱，他还嫩了点。等把他这个搅屎棍踢出局，拍卖会肯定会继续，咱们重新拍。”
坐在迪让身旁的一个人，砸吧着嘴巴说：“万一呢？”
万一那个支那商人，真能拿出一千五百万，到时候尘埃落定，瓦良格号岂不是落入他手？
他们回国怎么交差？
上面提供给他们的资金，并不止一千五百万美金。
原本想着能节约个几百万，是大功一件的事。
迪让皱着眉头，陷入思索，不得不承认，那个支那商人故意使坏的可能性是有的，如果那家伙真抱着这种心思，那么不做他想继续竞价，就掉进了对方挖的坑里。
想想看，等他们喊完一千六百万，对方再来个一千六百万零一元，喊完一千七百万，对方又加一元……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样下去，即使最后己方中拍，也实在谈不上什么功劳。
迪让思忖着说：“好，咱们先不拍，等到最后一刻吧，如果竞争对手是他的话，我想总会有其他竞拍方不会甘心，到时候他是不是故意使坏，也就一目了然。”
众人达成一致，暂时保持按兵不动。
时间匆匆而逝，以牟齐中第二次竞价之后为起点，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一点动静没有。
第三天，正如迪让分析的那样，有参与竞拍的势力忍不住了。仍然是来自波斯湾沿岸的那个国家的竞拍团队，再次竞价，金额为一千六百万美金。
得知消息后，阿三的人马立刻打起精神，屏气凝视地等待着。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第三天上午过去。
那个支那商人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混蛋，果然是故意使坏，针对我们！”
“看，我说什么来着，他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截至时间快到他就怂了。”
“最坏！”
…
由于下午的时间相当重要，阿三竞拍团的主要人员重聚一堂，并在商议再次竞价之前，亲切问候了牟齐中的祖宗十八代。
他们同样担心真等到最后一刻，会遭遇什么突发状况，不敢玩脱辫，于是在下午三点钟时，第三次竞价，金额为一千七百万美元。
也就是他们刚竞价完成后，好消息传来，那个波斯湾沿岸国家的竞拍团队，开始收拾行李了。
阿三的人心神大定，瓦良格号已被他们视为囊中之物。
由于国内也很关心这件事，迪让第一时间向上面作电话汇报，或者说报喜。不出意料，电话那头的人非常满意，对他大肆褒奖一番，并许下了一些令人向往的承诺，就在迪让憧憬在未来的升官发财之中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迪让微微皱眉，道明情况后，结束通话，起身去打开房门。
门外是几张熟悉的面孔，脸上皆充斥着无尽的愤怒，当前一人说：“打你电话一直占线，那个卑劣无耻的家伙，他又竞价了！”
这个他是谁，自不用提。
一股怒火自胸腔中升腾而起，直冲天灵感，迪让气得浑身发抖，他下意识问：“又是加价一块钱？”
“对！”
“%@#&；……”
迪让再好的脾气，自认是多么有素养的高种姓，也忍不住大爆粗口。
有完没完！
众人涌进迪让的客房，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气得直捶房间墙壁，嚷嚷道：“咱们不要再竞价了，让他中拍！”
上次劝大家说“万一”的那人，这次没再开口。
连迪让心里都是这样想的，亏不死他！！
也不知道搁哪砸锅卖铁凑出来的一百七十万美金。
万一？
没有万一。
事实已经证明，这家伙就是故意使坏。
迪让环顾房间，问：“大家都是这个意思？”
没人反对。
迪让沉声道：“那好，让他中拍！”
玩不死你？
————
两天匆匆而过。
第三天下午，黄昏时分。
一个小时前，李建昆忽地一个激灵，爆出一句卧槽，遂打电话把牟齐中喊了过来。
“老牟，你这一块钱说不定真能中拍啊。”
牟齐中现在也有种预感，咧嘴道：“因为他们看死了我拿不出一千七百万美金，想故意让我中拍，然后让我亏掉保证金。”
李建昆点点头，这事整的，完全在意料之外。
谁能想到恶心人，居然能把人家恶心到不动了。
如果只是价格竞争，通过多方面的信息分析，阿三的底线绝对不止一千七百万美金，而他也做好了一掷千金的准备。
然而能少花钱得到想要的东西，谁又不乐意呢。
李建昆拍拍牟齐中的肩膀，笑笑道：“真有你的。”
牟齐中挠着脑壳道：“起初这么干，一个是因为你说必须要喊价，不能卡到最后的时间，担心有突发状况；二来确实想恶心他们。我也没想到会营造出这种局面。”
这大概率就叫歪打正着。
李建昆忽然收敛笑容，似乎想到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来，改口道：“算了，先不管其他的。”
牟齐中却听明白了一点意思，“你是担心我这样中拍，后面会闹出点什么？”
“无论闹出什么，我们都占着理。”示意他不必瞎操心，李建昆抬起手腕看一眼，坐等中拍吧。
时钟飞转。
三天时限到。
牟齐中以一千七百万零一元的竞价，成功中拍。
知晓此事的人，在时间到的那一刻，表情都十分怪异。
按照流程，乌方的竞拍专项组肯定要跟中拍者及时接触一下，沟通清楚尾款支付，以及提走瓦良格号的问题。
不过这天早上，有人比牟齐中更早来到临时竞拍专项组所在的大楼，还不止一拨，仍待在乌国还未离开的竞拍者们，悉数到场。
阿三的人马当然也在。
乌方倒也不意外，已然清楚这些人的心思，甚至连他们都很狐疑，那个商人能拿出一千七百万美金吗？
不能对外讲，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倒是希望拿不出来。
这样一来，已经到手的一百七十万美金，就不用退还了，而瓦良格号还可以接着拍卖，大部分的主顾还在呢。
仍是上次那个会议厅内，时间未到，乌方的人还没入场，不请自来的竞拍者们，或者说竞拍失利的各方势力，聚在一起，打成一片。
“真没想到，最后会被他竞拍成功。”
“还没看出来吗，明显是迪让先生他们故意让他竞拍成功的。”
“确实够恶心人的。”
“你们说他会来吗？”
“我要是他，可就没脸来喽。”
“估计他现在都是懵的，他显然看出尤其是迪让先生他们，对这艘大船是志在必得的，保不齐还看出迪让先生他们准备的资金很充裕，结果谁料到迪让先生他们不再竞价，让他中拍了。他看着也不像能拿出一千七百万美金的人呐。”
“哈哈，白白丢掉一百七十万美金，真替他心疼。”
“该说不说，迪让先生您这一手，真是高明，他恶心你们不算什么，让他损失那么多真金白银，才是真的肉痛。”
迪让一如往常的谦虚，笑着摆手道：“诸位又何尝不高明呢，只是我们故意让他们中拍吗？大哥就别夸二哥了，说实话，我更钦佩那些直到现在都没出手，不过今天又到场的人，后面重新竞拍，还希望诸位高抬贵手啊。”
各方商业互夸，都说好说好说，已经讨论起重新竞拍的事，逐渐忘却了牟齐中这个人。
然而，距离九点还有几分钟时，会议厅内一下子炸开锅。
有人嗖嗖从门外奔进来，告知在场众人一个消息：那个商人，来了！
他竟然来了！
他来做什么？
难不成他还以为保证金可以软磨硬泡要回去？
乌国现在想钱都快想疯了。
难道……不可能，不可能，每一个今天到场的竞拍失利者们，都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经济怎么样，他们这种人是清楚的，别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就算是国库，能挪出一千七百万美金外汇，购买一艘暂时根本用不上的半成品航母吗？
再者，倘若这个姓牟的，当真如此有钱，又何至于一次次被人挖苦讥讽，却展现不出什么气势？犹记得他初次默拍竞价的金额，才十万美金，抱着捡漏的心思而来，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牟齐中带着女秘书，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厅，看见这么多熟人在，也不意外，对于他们脸上的古怪表情，权当作没看见，像之前一样，自顾自找位置坐下，不过这次选中的位置不在边角，而是第一排居中。
今天，幕后大佬李建昆不出面，他就是主角。
至于现在会议厅内的其他人马，都是闲杂人等，有他们什么事？
其实还差几分钟才到时间，但是乌方的人一改常态，几乎是和牟齐中前后脚，出现在了会议厅，见牟齐中四平八稳坐在最前排，其他各方人马都没入座，直勾勾盯着他，乌方的人表情也很古怪。
不过，甭管心里怎么想，拍卖会是他们举办的，规矩是他们定的，人家按照规矩成功中拍，流程还得走一下。
乌方领头的人，踱步来到牟齐中身前，后者起身，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相互握了握。
“牟先生，恭喜恭喜，恭喜你成功中拍。”
“侥幸侥幸。”
阿三的人听闻牟齐中这句经由女翻译翻译之后的话，差点没破口大骂，而且真有人忍不住，冷声道：“不侥幸，我们让你赢的而已，来，请支付尾款。”
牟齐中没有回头，望向乌方竞拍项目组的组长，问：“哪来的苍蝇？”
“你才是苍蝇，你个搞屎棍！”阿三开口的那人，回怼道。
竞拍组的组长各边劝说两句，打起圆场，然后望向牟齐中道：“不过牟先生，今天通知你过来，确实主要是为了沟通两个事，第一是我方这边配合你，看怎么提走瓦良格号；第二的话，在此之前，你这边还得把余款结清，看看是通过什么方式。”
牟齐中道：“不急吧，开始不是说，余款在竞拍成功后一个月内支付完就行？”
“是……”竞拍组组长眼神越过他，扫视向其他人，欲言又止。
阿三的人很乐意站出来当这个坏人，迪让踱步上前，望向牟齐中，似笑非笑道：“是男人就干脆点，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三两天还行，一个月……呵，请不要再次耽误大家的时间。”
牟齐中看着他，一脸笑意，“我如果拿不出那么多钱，你们是不是很高兴？”
迪让脸上的笑容不变，点点头道：“嗯。”
牟齐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三两天？不，不用三两天，我今天就付清尾款。”
瞎！
满堂哗然。
紧接着，牟齐中示意女秘书打开拎在手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摸出来一张由他签名的，瑞士银行的现金支票，递到同样有些发懵的竞拍组组长手边，微笑道：“这里是一千五百三十万美金，一美元零钱我有，待会儿现金支付。”
竞拍组组长愕然接过支票，纸张一入手，指尖传来清晰的质感，眼神再仔细打量一番，然后抬起头，扫视向已经围拢过来的竞拍失利者们，表情古怪道：“支票没有问题。”
嚯！
竞拍失利者个个脸色大变。
尤其是阿三的人马，那一张张黄里透黑的脸上，眨眼间涨红一片。迪让的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