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秦明会动手打人，下手还那么狠。
祁韵距离最近，反应过来立即侧身，拦住还想继续打沈慕冉的秦明，“你是谁？为什么打人？”
“这位女士，冉冉是我的女儿，我在教训自己的女儿。”知道她是夜帝的客人，秦明深吸一口气解释，转而手指沈慕冉，怒容满面，“老实说，那些轻狂放荡的话，从哪儿学的？”
抬头跟他对视，沈慕冉猫眼里除了茫然，还有凛然冷光。
父亲？
这个口口声声说是她父亲的男人，见到她跟人争执，不问青红皂白，过来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试问，天底下有这种父亲吗？
心里忍不住将欧慕和秦明做了个对比。
聪慧的沈大律师开始自责。
秦明这种人，怎么配跟她爹地相提并论呢？
不管爹地跟她有没有血缘，爹地对她的好，绝对真诚，发自内心。
爹地对她无条件的维护，就如之前她跟陈梁起冲突，爹地直接把陈梁揍得鼻青脸肿，用拐杖敲碎陈梁的骨头。
这么狠辣的事，欧慕做得出来，秦明能吗？
沈家在京市小有名气，虽不是上流社会，但也是有数百年底蕴深厚的医学世家，富庶有余，在业界内小有名气，但跟陈家比，还差一大截呢。
秦明会为了她，得罪陈勋？
恐怕会直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水性杨花，然后让她给陈梁敬酒赔罪吧？
心里冷嗤，沈慕冉盯着秦明的脸，抿唇没吭声。
她想开口怼秦明，但秦明打她耳光的时候根本没控制力道，现在她不但耳朵嗡嗡作响，头也跟被铁锤狠狠砸过似得，疼得厉害。
不一会儿，沈慕冉额头就布满了隐忍的汗珠。
“臭丫头，装什么可怜？打你一下就站不起来了？真当自己是身娇体弱的大小姐了？”见她不说话，秦明以为她默认，立即挺直腰板，居高临下命令，“过来，跟曹小姐赔礼道歉！”
没想到形势会出现这么大的反转，曹亚楠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腰板也在瞬间挺得笔直，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开屏孔雀，瞥了眼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沈慕冉，眼底闪过解恨快意，跟秦明客套了几句，便转入正题。
听到能拿到30%，秦明心动了，对曹亚楠更加客气，转而面对沈慕冉时，却是居高临下的命令，“冉冉，听到曹小姐的话了吗？你学着点，以后别这么轻狂，没人能护你一辈子。这个委托你接了，明天准备资料，帮曹小姐上诉。”
祁韵蹙眉，正要说话，温婉女声突然响起，“阿明，冉冉还是个孩子，流落在外好几年，没人护也没人管，性格难免会有棱角，你多疼她一些就好，怎么还怪起孩子来了？”
祁韵挑眉，微微偏头看向说话的中年女性。
秦明的现任妻子陈美凤，人到中年却保养有方，穿着得体的黑色晚礼服，戴的是时下流行的珠宝，看起来雍容华贵，却有炫耀的嫌疑。
至于那温婉的嗓音，祁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有些刻意、有些虚假，甚至还有做戏的嫌疑。
秦明冷哼，扭头又朝陈美凤发火，“你看看你，怎么教孩子的？如果你不惯着她，她能这么无法无天、狂妄自大？”
陈美凤低下头，满脸歉意，“阿明，对不起，我只是心疼冉冉没有妈妈，才没约束她的言行，你别生气，以后我会慢慢开导她的。”
“你就宠着这丫头吧，越来越不知轻重。”不悦轻哼，秦明转而瞪沈慕冉，“还不快起来？等着我扶你？”
沈慕冉没说话，她现在头疼的厉害，全身力气都用来抵御疼痛了，没精力跟他表演什么父女情深。
她这个样子，看在秦明眼里，除了高冷，还有蔑视与不屑。
秦明大怒，卷了卷西服袖子便要朝她走去，陈美凤连忙阻拦，“阿明，别动怒，冉冉还是个孩子，你要给她时间接受。”
阻拦了秦明，陈美凤才对着沈慕冉伸手，脸上是慈爱与疼惜，“冉冉，疼吗？别生你爸爸的气，他只是恨铁不成钢。你跟她道个歉就没事了，来，阿姨扶你起来……”
她的眼神很温柔，可温柔深处，夹杂着浓烈的怨毒。
沈慕冉是单纯，但越是单纯的人，越能看出人性深处的肮脏。
陈美凤掩饰得很好，但沈慕冉还是看到她温柔眼眸深处，隐藏着恨不能把她生吞活剥的怨毒与狠辣。
这样的眼神，让沈慕冉精神出现瞬间恍惚，接着身体一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爆发，让她浑身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这双眼睛，她见过！
这种眼神，她见过！
这个身影，她也见过！
自从回到京市，她经常做噩梦，噩梦中有游轮、大海、迅速下坠的身影，还有游轮甲板上，两个模糊的人影。
人影是模糊，但她记得那个眼神，也记得那个身形。
跟噩梦中相比，陈美凤的身形并没太大变化，眼神和眼睛也如出一辙。
她坠海的时候，陈美凤就在甲板上，是那个高个的身影。
那么，矮小的身影是谁？
沈慕冉想到陈美凤跟秦明的女儿——秦优优。
她让人查过，秦优优的女儿比她大一岁，八年前她十五岁，秦优优十六岁。
尚未成年的少女，就算再早熟，身高、身材也无法与成年人相比。
所以，另一个身影，是秦优优？
这对母女为什么对她下手？
这事，秦明知不知道？
无数念头跟闪电一样从心头划过，最后，沈慕冉绝色脸庞骤然冷凝，身上透出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风情。
而她看陈美凤与秦明的眼神，肃然之中夹杂着冷戾之气。
陈美凤没想到她身上气势会骤然发生变化，她背脊僵硬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冉冉，别怕，我不是坏人。阿明说过，你把他忘了，是失去了记忆吗？可怜的孩子，老天爷为什么对你这么残忍？别怕了，以后阿姨会好好补偿你，好好疼你，把你妈妈来不及给你的，都给你，好不好？”
说到后面，女人红了眼眶，沈慕冉的心却沉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