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韵微微皱眉，为陈美凤虚假的演技感叹了几声，转而想着自己现在就算护沈慕冉，也没有身份跟立场，变偏头跟不远处的好友使了个眼色。
好友明白她的意思，转身便要去找人，却看到正往这边走的欧慕，嘴角一勾，摊手回头，对好友露出笑。
祁韵也笑了。
穿过人群，她看到快速走来的欧慕，欧慕身后，是林天意等人，一行人风风火火、浩浩荡荡，跟汹涌的潮水一样，朝这边蔓延过来。
欧慕本来就在不远处，一边跟韩启涛叙旧，一边与林天意炫耀自家闺女。
他是没发现秦明跟陈美凤，但秦明动手引起的骚动，他发现了。
自己的宝贝闺女被人打耳光，这怎么能忍？
于是，暴躁的欧慕直接摔了杯子，风风火火往这边冲。
“好意心领了，但我的闺女，我来疼，不需要道貌岸然的人来虚情假意。”冷嗤了声分开人群，见沈慕冉紧盯着陈美凤，两眼呆滞没有光亮，欧慕吓了一跳，扔掉拐杖飞扑过去，“妞妞，你怎么了？”
他快，祁岑夜比他更快。
只觉面前人影一闪，下一秒，沈慕冉僵硬的身体就落尽了身形高大伟岸的男人怀里。
一手揽着沈慕冉的腰，一手整理女孩凌乱的发丝，祁岑夜冷肃沉稳的声音中，夹杂着颤抖，“慕慕，你怎么样？”
沈慕冉，“……”
完全没反应。
扳过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看到女孩毫无光亮的死寂眼神，祁岑夜的心陡然下沉，“慕慕，你怎么了？秦唐，江陌……郭赢，去找……”
“来了，来了。”祁岑夜还没说完，江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越来越近，“发生了什么事……冉姐，你怎么了？”
看到沈慕冉，江陌脸色大变，伸手作势抚摸女孩的脸，欧慕冷哼，“手不想要了？”
江陌打了个哆嗦，忙将手收回，讪笑解释，“先生别生气，我只是觉得，冉姐情况不太对……”
“废话。”瞪他一眼，欧慕没好气道，“她的情况你解决不了，给齐竹或者老二打电话，远程协助，你操作。如果妞妞皱眉，后果不用我说。”
江陌额头滚下几滴冷汗，只觉亚历山大，“先生……”
“我来打。”担心沈慕冉，欧慕懒得理会他的求饶，掏出手机直接拨了视频。
视频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欧慕的到来，沈慕冉知道。
祁岑夜的拥抱，沈慕冉也能感觉到。
江陌的惊慌，祁岑夜与欧慕的着急和担忧，沈慕冉都知道，她想开口跟他们说，她没事，却发现自己不但失去了语言系统，就连张口都变得困难。
头更疼了，好像要炸开一样。
她的理智在看到陈美凤，发现陈美凤是噩梦中目睹她坠海的人影时，灰飞烟灭。
一想到秦明可能知道陈美凤母女对她下手，甚至还有可能眼睁睁看着陈美凤母女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遍体鳞伤，她的心里就涌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和恨意。
疼她、宠她如珠如宝的父亲，竟然狠心到那个地步。
这还不算，在她失踪了八年之后，作为父亲的秦明竟然不是关心她有没有在外面吃苦、受罪，而是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不回家。
刚才，甚至因为她怼曹亚楠，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人在愤怒之下，能使出多大的力气，沈慕冉没有做过研究，也不知道，但她能感觉到整个右脸都火辣辣的疼，牙齿也……
沈慕冉的手指纤细修长，却根本遮不住她脸上的红肿。
拳打脚踢跟往她脸上打一耳光，那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爹地生气的时候，喜欢狠狠揉她头发、拍她脑袋，被她气得狠了，会揍她屁股，但从来没往她脸上打过。
沈慕冉记忆中，秦明是唯一打她脸的人。
看着欧慕着急给齐竹发视频，再对上祁岑夜担忧的目光，沈慕冉心痛如绞。
她后悔了。
后悔去找祁岑夜，后悔来这个酒会，后悔去调查当年的事，后悔执着于寻找记忆……
欧慕的视频很快接通，画面先是一阵白晃晃的光线闪过，渐渐的才清楚，画面中的人影从模糊到清晰。
接到欧慕的视频，齐竹很惊讶，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戏谑自嘲，“爸，您老怎么有闲暇翻我牌子？我这个蠢蛋，可比不上您的金蛋贴心……”
“妞妞情况不对。”冷声打断他，欧慕神情严肃，“我怀疑她现在，失去了五感。”
“什么？”齐竹惊呼，立即坐正身子，“给我看看。”
欧慕将视频对准沈慕冉。
沈慕冉眼神呆滞，神色空洞，像个牵线木偶，美艳仍在，却没有灵魂。
观察了几秒，齐竹摸下巴，“爸，阿冉脸上怎么回事？谁打她了？”
“嗯。”欧慕早就看到沈慕冉脸上，小手遮不住的红肿，皱着眉道，“应该是耳光。”
“一个耳光……”齐竹沉吟，随即蹙眉，“如果力气太大，阿冉这种情况就解释得通了。”
欧慕眯眼，“怎么说？”
“她脑子里本来就有血块压迫神经，会间歇性头痛欲裂。”随着陌生又冰冷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视频中，看了眼沈慕冉，分析得头头是道，“外力作用让血块发生异变，侵袭了她的中枢神经，所以现在我们在说什么、做什么，小冉都能听到，但她没办法开口，也开不了口。”
看到男人，江陌脸色一白，悄悄往秦唐身后缩。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祁岑夜和沈慕冉，乃至欧慕的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欧慕身体一晃，担忧看了眼沈慕冉，深呼吸压下心底酸涩，“这种情况会维持多久？”
“快的话，几分钟，几个小时，慢的话，几个月、几年，甚至……”深深看着眼神呆滞的沈慕冉，男人薄唇轻启，说出残酷又血淋淋的真相，“……一辈子！”
什么？
祁岑夜手一抖，脸色突然铁青，欧募也是一脸的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