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似乎被问住了，干脆反问“你们人类拥有如此多的智慧，甚至能让自然为你们的意智所屈服。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来告诉我吧，为什么我不把那个人类吃掉呢？”
云堇看着灵渊，又看了看浮锦，心中有了个猜测。
“来歆山对浮锦仙人很重要。”
夏丰一可以直呼浮锦的名字，但云堇可不行。
跟随夏丰一来此的仙人们听了，都若有所思的看着云堇。
“就当做是你说的有道理吧，毕竟浮锦跟我说过很多投珑仪式的事情。或许是这些记忆影响了我的行动。”
“以前跟你说的，你都记得……”浮锦的表情很是复杂。
“每年仪式前，你跟我和白蛇说你有多期待、多紧张。仪式后，你跟我们说庙会有多好玩、多热闹。你这么一直重复，我没办法不记住。”灵渊很是感慨的抬起了脑袋，望向天空，似乎在怀念着什么“忘了的只有人类，我……什么都不会忘记。”
“你解答了我的疑惑，现在换你们问问题。”
灵渊很有原则，把自己的反问当做了自己的一个问题，而不是想办法规避掉。
“浮锦，你有问题吗？”夏丰一问道。
他没啥想知道的，唯一想知道的只有，沉玉谷还有没有认为在岩王帝君来到沉玉谷之前，沉玉谷还有别的仙人的人民。
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事情让他有些敏感，如果还有那样想要让沉玉谷发生类似的事情的人，自己难道还要出手干掉灵渊或者浮锦吗？这不难，但是中途会不会有人受到波及？而且这会是她们的本意吗？
自己……是不是要留下一根拴在她们脖子上的缰绳？
“多谢大仙人。”浮锦做了个万福“灵渊，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在向他们说我们过去的故事……你为什么要破坏掉我们曾经一起努力守护的沉玉谷呢？”
灵渊再次陷入沉默。
“我没有忘记，你种下茶树，与我们约定品尝的茶。但那样的茶……现在已经没有了。”
听到了茶，灵渊终于开口：“我想要改造这片土地，让它回到几千年前的自然模样。你与人同行太久，已经忘记了你、我、蛇都是从自然中来的。我明白你从来没有彻底死去，也不像是蛇那样已经离开了这里。所以，我要把这片土地变回你诞生时的样子，在这些年里，我都在慢慢调整灵脉。”
“哪怕，你会让整个沉玉谷逆时代成长，引起其他仙人的注视？”夏丰一看着面前的野兽。
仙人之名，代表的不仅是两个字。在人治的时代，以人为主，其余任何东西都得给人让路。说白了，仙人，必须是为了人类服务的。
“河流随着雨水起落，河道并不被固定。茶树与鲜花不需要被修剪、培育，不需要为人类而活。”灵渊看着夏丰一，丝毫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在这样的环境里，浮锦能够恢复形体，再次在大河里畅游，她才能恢复力量。那时的灵气充沛，从业蓊郁。现在山林沉默不语，泉水失去了玉响之声。这才是沉玉谷应该有的样子，而不是现在人类统治之下的样子。”
夏丰一闭上了双眼，思考着，是否要出手干掉她。
小黑察觉到了不对，想要从云堇怀里窜出来，但却被闲云摁住了脑袋。
“灵渊，我能够度过那样快乐的一生，最终魂归故里，已经比无数人要幸运了。不明白的是你。”浮锦摇了摇头，反驳了灵渊的话。
“没错，我从来都不明白。”灵渊此时也知道自己的生死已经不是自己说的算的了，干脆就听天由命和浮锦聊起天来“你打败我以后，就应该将我的领土收入囊中。你在我的山上种下茶树，将这些土地先给人类，我不明白这其中的理由。”
“沉玉谷曾经只是一片没有名字的土地，而我们也曾经只是没有名字的爬虫、走兽、游鱼。我曾经是荒山的主人，如今那里不属于我，但也不属于你。你化成人形，走在他们当中。主持投珑的仪式，帮助他们改造水土。我也不明白，但我可以看出你很快乐。蛇也化成人形，利用对自然的只是制药救死。我能够明白人的形体拥有灵活的手指，对她要做的事情而言更加方便。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后来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更费解了，你们与人和他们所谓的深战斗，然后去死。人与人像野兽一样为了领地和生存互相残杀，这是我能理解的。你们属于大河与山林，你们原本可以选择离开他们和我一起生活下去。让人的属于人，自然的属于自然。即使领地变小，依旧可以自在的活下去。”
不能留，这只野兽所做的完全和赫乌莉亚的眷属们差不多。都是想要在璃月自立，都是想要拥护自己的战友。
杀意开始从夏丰一身上散发出来，属于杀神的杀意，刺激着周围的每一个生命。
“回答我吧，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要保护人所驯服的土地。”
灵渊丝毫没有在意夏丰一的杀意，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能她也知道，自己绝活不下去。
“灵渊，我的挚友……”浮锦深知自己没有资格为自己的挚友求情，脸色很是难过，但还是回答了老友最后的问题“如你所说的，我只是想要保护他们。”
“不要用我的问题回答我！”看到自己可能是生命中最后的问题被用一种极其敷衍的态度回答，灵渊的语气终于发生了变化——充满了愤怒的咆哮着“我问的就是原因！”
“起初我和你一样，不理解人，甚至不喜欢他们。”浮锦低下了头，怀念着过去“过度的索取，过度的囤积，永远奢求着超出自己所需的东西，永远忽视匮乏者的需求……‘买卖’、‘财富’，和你一样，我不懂这些概念，也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左右着人的快乐和悲伤。”
钟离站在夏丰一与云堇中间，隔绝了杀气。云堇的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万幸闲云及时扶住了云堇。至于小黑，早就被这杀气吓得瑟瑟发抖。
“但是，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也看到了许多别的事情。”浮锦露出了笑容，慈祥的笑容“同样的，孩子的哭声会让我心碎，老人记忆破碎的声音也让我感伤……哎，就像这篇山水的缩影。同样作为这片大地的生灵，人类的天真，又与我们有多大不同呢？”
“你的意思是，你为了这样的情感选择了人的立场，并不处于自然的原则、理性。也不是因为遵循谁人的命令。”灵渊似乎有了感触。
“我想药君的理由也是一样的。呵呵，虽然按照她的性格，她的说法与我会有很大差别吧！”
“我对你的答案不满意，浮锦。我不理解。”
“真的吗？灵渊，你早就理解了。”浮锦戳破了挚友的谎言“以前的魔神想要掀起洪水的时候，就是你带着眷属四处袭击人，将他们赶到我们准备好的庇护所呀。”
“我只是……”灵渊一时语塞，转过了头，不去看老友的眼睛“我只是帮助我的朋友，实现他们所想实现的事情。”
夏丰一的杀气一顿，似乎想到了自己想要的‘缰绳’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