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客车有些摇晃，毕竟这里的路况确实不怎么样。
全霍坐在最前面，看着后面的新兵们。
一天的“折磨”，他们明显是有些累了。
山里夜晚的温度下降，带着凉意。
窗户开着，新兵们都没睡觉，都在看着两侧的景色。
这就是他们未来大半年要训练的场地。
凉风吹进来的时候，客车颠簸了一下，全霍挑了挑眉，看向旁边正开车的军人。
“到这里开始路况就很不好了。”
那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尤其是再往前一段，上山的路会更颠簸，不好走。”
“嗯，我知道了。”
全霍点点头：“注意安全。”
“用不用把窗户关上？”
“不用，让他们精神着吧。”全霍摇了摇头，看着车内的一众新兵，轻声说道。
“山里的蚊虫会很多，和灵枯界那边的小虫子不一样。”
司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之前我走过这条路，被虫子咬的够呛。”
“就该让他们提前体验一下。”
全霍笑了一声：“以后他们天天就和这些东西一起生活了。”
“也对。”
司机笑了笑：“到了那边应该会有每个新兵连专门配备的随行军医，虽然大男人不怕这些小虫子，但是确实有不少毒虫，被咬了还是挺难受的。”
“嗯。”
全霍点了点头，但是依旧没提醒后面的新兵关窗。
他们总会被咬的，提前感受一下是什么感觉，总比在正经的时候被咬一口，暴露踪迹的好。
尤其是隐匿训练的时候，一旦暴露踪迹，且不说挨不挨揍，对面的子弹同样不会让他们好过。
好多人都觉得可能动一下没什么。
其实在真正的训练中，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哪怕轻微的移动，都会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现在体验过，到时候就能挺得住了。
这东西咬过一次之后就没有那么疼了。
“有没有能要人命的？”
“没有。”
“那不就得了。”
全霍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后面有不少新兵已经开始抓耳挠腮的坐不住了。
车在山林间穿梭，难免就会刮到树枝，总会蹭下来不少小生物。
“我操！洋辣子！”
张众猛地窜了起来，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角落。
“别叫唤了，在这呢。”
布正扬摊开手，那只小虫子正在手心上爬着。
他对着窗户挥了挥手，将虫子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我操……怎么有虫子呢？”
“这是山里，肯定有虫子。”
巢思然耸了耸肩：“咱们以后天天都要伴随着这些小家伙训练了。”
什么蜈蚣，蛇之类的小动物肯定不会少了。
张众脸都黑了。
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是……
他确实害怕这种东西。
俗话说的好，人最怕两种生物，一种是没脚的，一种是全是脚的。
张众不怕那个没脚的，他就膈应那个全是脚的。
想想都让人受不了。
眼看着张众抓耳挠腮的不得劲，巢思然抱着胳膊笑了一声：“不是吧，挺大个老爷们害怕这玩意？”
“这玩意和男女有关系吗？”
张众白了他一眼，坐的离窗户远了些。
……
樊易天靠在树上，看着下面坐在桌边的几个，嘴角微扬：“我说，你们天天都坐在这里也不嫌无趣，我坐在这里都觉得没意思。”
“你待在那里挺好，修身养性。”
帝休笑了笑：“也没什么事情做，天天坐在这里，除了喝茶就是喝茶，也没什么别的活计可做了。”
“是吗。”
樊易天轻笑一声，将枝桠上的茶杯从树枝上扔了下去：“续一杯！”
影离抬手接住，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在茶杯中。
倒完茶水，他抬手又将茶杯扔了上去。
两个鬼之间进行着这样有些玄幻的传递。
“我说，倏忽，你的那个世界不太平啊。”
樊易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倏忽喊了一声。
“嗯？”
倏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樊易天：“怎么回事？”
“说是要打仗。”
樊易天笑了笑：“我的旅行差点就变成战争观摩大会了，所以我赶紧回来了。”
“嗯……”
倏忽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不管管？”
“不管。”
倏忽摇了摇头：“就是随手创造出的世界罢了，再说了，人类的发展不需要别的存在插手，他们又不会把自己毁灭掉。”
“我看那个世界还供奉着你？”樊易天挑了挑眉。
“因为我是创世神，那是最初的人类设立的。”
倏忽耸耸肩：“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就像你们这个世界的创世神，你们见过祂吗？最后不还是在书籍中传颂着祂的名字？”
“这样啊……”
樊易天点点头。
倏忽对那个世界人类的生死丝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说，那个世界不过是一个用来解闷的东西罢了。
真是纯粹的神啊……
樊易天撇了撇嘴，看向天空的方向。
许久许久之前，他觉得这样或许是极好的，不会受任何情感波动影响，也不会被任何东西掣肘。
或许是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见过了这么多人的逝去，他的思想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也许是这样的。
樊易天垂下眸子，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半晌，他又转头看向自己的身旁。
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说上一句话？
不会就打算一直这样直到消散吧？
樊易天盯着那毫无波动的树枝，说不出话来。
“不太对劲啊……”
帝休抱着胳膊：“当时那个东西，你有头绪了吗？”
“上次他刚问完。”
影离有些无奈的看了帝休一眼。
“我知道，但是那不是上次吗，我问的是现在。”帝休笑笑。
“现在也没有。”
影离看向天空，沉默着。
好半天过去，影离突然开口。
“出手的，或许比混沌境还要强大。”
帝休眸色一凝，险些将刚刚喝进嘴的茶水喷出来。
帝屋不动声色的离他远了一些。
“比混……那不就是……”
帝休瞪大了眼睛，神色惊诧。
“嗯，很有可能。”
影离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祂确实是插手了。”
“真是……”
帝休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缓过神来，他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双腿，低声念叨着什么。
倏忽和帝休都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影离转头看了看东岳。
东岳是不会害怕的，他也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鬼本来就没有生的概念。
东岳不会惧怕战斗，无论是和谁。
帝屋更不会恐惧，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我心里倒是有隐约的猜测，没想到你不像表面上那样傻。”
樊易天笑呵呵的说着：“所以呢，这该怎么办？咱们谁能打得过祂？”
“祂没有干涉其他事情，我们现在还碰不上。”
影离摇了摇头：“至少现在不会。”
帝休抬起头，眼中的担忧少了些。
“我说帝休，看你紧张那个样子，你那个胆子都没有老鼠大。”
樊易天又笑了笑。
“滚蛋！”
帝休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骂了一句。
……
“进攻一个最高只有寰宇境的星域，需要耗费这么长时间吗？”
混宇站在最高处，盯着下面跪着的众人：“损失再损失，最后的结果呢？我要的结果呢？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
混宇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脸上向来是没有表情的。
但是下面的人都不敢抬起头。
环绕在整场间的强大威压已经诉说了现在混宇的心情。
“从开战到现在，派出去多少寰宇境了？”
混宇眯起眼睛，一步一步的从最高处走了下去：“二十七个，结果呢？结果就是一个都没回来，目的也没达到。”
混宇根本不给下面的人回答的机会，问上一句，就自己答上一句。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四大神族都派出了寰宇境，敌人就只有两个寰宇境，为什么还是打不下来？”
混宇面无表情的说着，铠甲在殿内走过，发出沉闷的响声。
确实不应该。
混沌神族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一切？
屡屡受挫不说，还有这么大的损失。
“那两个都是寰宇境巅峰，好，我且体谅你们，但是你们有没有人能告诉我，那么多虚无境和缥缈境去了，为什么连人族的世界都打不下来？”
混宇似乎是笑了一声。
“据我所知，人族似乎是只有一个虚无境。”
“那么各位，人族已经抵抗了多久了？我们损失了多少？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连人族所在的世界都打不下来？”
“吾神……”
极小的声音传出，混宇转头看向跪在侧面的那个金发男人，点了点头：“说。”
“人族的那个虚无境并非人族，而是鬼族，并且似乎拥有着那两个寰宇境的帮助。”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他们依旧只有一个虚无境，而且混沌神族不输鬼族。”
混宇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那个虚无境的实力变强了，在上一战的时候已经到了虚无境巅峰，但是他的状态极其不稳定，很容易陷入暴走的境地。”
“暴走？”
混宇挑起眉毛。
“嗯，人类将失去理智，无差别的攻击称之为暴走。”
那人低着头，沉声说道。
混宇的眼中闪烁起一抹笑意：“详细说说，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人类在使用一种方法，和妖族的灵魂融合，让他们能使用妖族的力量，获得更为强大的躯体，但是这样的代价就是他们的灵魂会更加脆弱，会更容易受到妖族怨念的侵蚀。”
“而人族的那个虚无境更是如此，他的灵魂本就不算强韧，融合的又是那般强大的鬼族，他的灵魂早就破损不堪，您看了就知道，他周身气息不稳，灵魂同样虚浮，他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
那人见混宇认真的听着，语气中不由得多了些兴奋之意。
“人族比我们更重友情和亲情，所以促使他暴走的方式也很简单，把他的那些亲人和友人都杀死，他就会无法承受，最终暴走，无药可救，我们也就少了一大阻力，而那两个鬼族也会因为他的死亡而反噬，力量削弱。”
“好。”
混宇笑了笑：“好好好。”
跪在地上的众人这才算是放松了些。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混宇随手拍了拍跪在自己面前那人的肩膀：“不容有失。”
“谨遵神令。”
那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消失在原地。
“哥哥。”
听见声音，混宇转过头，看向现在站在最顶端的那个女人，眉头一挑：“你怎么出来了？”
“只派他一个过去，保险吗？”
女人没回答混宇的问题，只是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问道。
“嗯……确实不太安全。”
混宇点了点头：“星。”
“在。”
跪在最前方的金发女人应了一声。
“你带上几个人，去灵衍界拖住那几个鬼。”
混宇说道：“我说的是拖住，别把自己搭在那里……如果能杀掉两个，就更好了，当然，我不抱希望。”
“谨遵神令。”
星站起来，金色的瞳孔扫过身后众人。
她没说话，但是有十几个人似乎得到了命令一般径直站起，跟着星离开了。
“这样就保险了。”
混宇点了点头，回头和女人对视了一眼：“你不应该待在这。”
“只是觉得一味的责怪没有意义罢了。”
女人摇摇头：“其他几个神族现在怎么样了？”
“巨噬神族似乎受了重创，现在着力于恢复，短时间内估计不会有什么动静了，万衍神族就更严重了，你也知道，他们从第一战的时候就没缓过来，一直拖着那么两个人强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万衍神族本身战斗力就不算特别出众，尤其是种族的实力较弱，比起人数来说，万衍神族是四神族中垫底的，也就是因为他们的那些技能比较强大，才勉强将万衍神族提到和巨噬神族相同的程度。
“溯逆就还是老样子，不显山不露水，战争结束后也没怎么交流过，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不过上一战中溯逆神族的损失应该不算太重，至少没到能族群造成创伤的程度。”
“这样啊。”
女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转过身，没再理混宇，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