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全要了！”杜明渐跟了上来，豪气地掏出手机扫了付款二维码。
“这糖葫芦感觉没涨什么价，也许是因为我现在收入高了，什么都吃过了，不觉得稀奇。江城的糖葫芦不知道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宋卿卿喃喃道：“当然不是以前的味道，永远也不可能是以前的味道……”
杜明渐“深有同感”地点点头，递过来一支糖葫芦，“要不你尝尝？”
“不用了。”她摇头拒绝，视线定在那巷子里嬉笑着追逐打闹的小孩子们身上。
这个角度、这个地方……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她的心骤然收紧，一些零星模糊的画面闪过。
“宋家妹妹，你还记得吗？有一次我就在这条巷子里遇见了你，当时你哭得特别伤心，回去就发了高烧。
我将你带了回去，不过还没等你好，我就被我爸妈带出国了，刚才听见师母说、说你常常喊着‘杜哥哥’，我、我特别高兴……”
宋卿卿若有所思，定定地盯着他，“大约多久之前？我一个人在这里？”
“是、是啊。”杜明渐被眼前的女孩儿突然凌厉的眼神吓到，怔了片刻，心里很是惊奇。
江城普通家庭的弱女子，怎会有这般矜贵的气度，这样的气势他只在就读于Yale University的王室成员身上见过。
“大约十三年前吧，我记得是暑假，傍晚的时候，我和几个小孩儿在这些小巷子里捉迷藏，我就躲在那条巷子尽头的石缸里。”杜明渐给她指了指前边黑漆漆的巷子。
“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找我，我刚一跳出去就撞见了你。当时你手里还拿着糖葫芦，一直在哭，好像在找什么人。我心想你是迷路了，就把你带回你外婆家。”
宋卿卿顺着他指的方向，满腹疑团地走了过去。
巷子很深，几乎没有什么人，非常空旷，只在转角处放着一个破旧的灰色垃圾桶。
一个肩上搭着编织袋的老奶奶正用长木棍翻找着垃圾。
杜明渐走了一路，手上还拿着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架子，一时间肩酸手酸，浑身都不得劲。
他看见前方出现的垃圾桶，顿时松了口气，扛着稻草架子往垃圾桶走去。
“喂……”身后的宋卿卿还没来得及制止，他便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见状，宋卿卿抿着唇，皱了皱眉，这个杜明渐去了北欧，连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都忘得一干二净。
“造孽哟，造孽哟。”老奶奶急得拍了拍大腿，“以前有人把好好的书当垃圾扔了，现在的人更是不得了喽，把精贵的吃食都往垃圾桶扔……”
杜明渐被她这痛心疾首的模样吓得面红耳赤，“书能卖钱，这个你也能拿去卖钱。”
臭捡垃圾的，也敢来训斥他？要不是宋卿卿在这，他非得把这垃圾桶一脚踢飞。
说完，杜明渐转过身去，往宋卿卿跑去，“宋家妹妹，这里没什么意思，我们去这周围的清吧怎么样？”
“嗡嗡——嗡——”宋卿卿懒得理他，打开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舅妈，怎么了？”
“卿卿呀，出事了，你、你还是回来吧。”
舅妈不似平时的沉着冷静，语气非常着急，电话里还时不时传来物品坠地的撞击声。
“我马上回来！”
宋卿卿心急地跑到大道上，随手拦了一辆出租，杜明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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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水杯被人狠狠地砸在地上，赵宛如抱着哭喊不止的姜虫虫赶紧上了楼。
“还钱！姜文当初创立公司借了我家30万，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也得还300万吧！”
一黄毛男子手里拿着棒球棍敲打着茶几，嘴里叼着烟，嚣张地一脚把地毯上的积木踢倒。
“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公司经营得好的时候，姜文宋明给你们买车买房，每个月给你打了多少钱你怎么不说？”
姜才怒吼着，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眼前之人叫宋启，是宋明那不学无术的侄子，平日里便是个混子。
当初姜文创立公司，跟宋明的弟弟借了三十万，后来公司很成功，早就想要还了。
只是对方说是什么一家人，不用还了，只需给宋启找个工作。姜文宋明过意不去，给宋启买车买房，时不时还给些钱给他。
如今，宋氏集团倒闭了，宋启这个白眼狼，居然拿着欠条过来，要他们连本带利还钱，这天价的利息，比放高利贷的还黑心。
“嘿，少说这些，你就说这欠条是不是姜文签的字吧？”宋启翘着二郎腿，将烟头直接扔在地上。
“姜文他们早就死了，我就找宋卿卿还钱，听说宋卿卿在这里，她人呢？”
宋卿卿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别说三百万，三千块钱都不一定有。也不知道这个宋启打的什么主意，一旁的姜松忍无可忍，作势要冲上去揍他一顿，姜才赶紧拖住儿子的手臂。
“你给我滚！”姜松大吼道。
而宋启见此非但不恼，冷冷一笑后说：“欠条白字黑纸写着呢！父债子尝天经地义！
宋卿卿上的哪所大学我又不是打听不到，限你们三日，三日后若是拿不出三百万，我就去宋卿卿学校闹，去你姜才的学校闹！看你们还敢不敢欠钱不还！”
“我还！”宋卿卿推门而入，见到宋启这流氓痞子，嘴角冷漠的抿起，眼神里尽是一片冰冷。
“卿卿！”姜才连忙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后带去。
宋启眯起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娇娇女，眸子划过算计的光芒，奸笑两声后说：
“嘿嘿，还是妹妹最讲信用，既然如此，哥哥三日后来收欠款。不过，若是拿不出，就别怪哥哥心狠了！”
宋启随手拿了桌上的一串葡萄，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走后，姜才看着地上这一片狼藉，想到离世的妹妹和妹夫，瞬间仿佛老了十岁似的，踉跄地瘫倒在沙发上。
“舅舅！”宋卿卿翻出他常吃的药，按照剂量递给他，“您别急，别急！深呼吸！”
姜才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抬头慢慢地扫视了一眼这栋老房子。
“姜松，去找人来看看，这套房子还值多少钱！我那里还有一些存款，你都拿去，活人哪有被憋死的……”
“姜老师，你们别急，我那里有钱。”杜明渐咬了咬牙后出声，见众人皆看过来，立刻挺起腰杆：“我现金没这么多，我去问我爸要，我爸有钱！”
宋卿卿苦笑，以前在列特克林学院，三百万只不过是她一只包的价钱，而现在……
欠条上的三十万变三百万肯定是不合理的，若是想要找宋启打官司必定是个耗时的过程。
宋启是江城的小混混，难保他不会通过一些肮脏手段找舅舅他们的麻烦。
事已至此……
她低头直直地看向手腕上正熠熠生辉的手链，一双黑眸浸染着哀伤，心底的酸涩攫住全身，让她喉间瞬间哽咽住，脸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