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献，聊聊？”
乔万年走到秦献面前，直接向他发出邀约。
实际上早在秦献和乔纤纤恋爱之初，他就一直觉得秦献是潜龙在渊。
只可惜秦献在关键时刻一步错步步错，把一生的仕途搭进去了。
今天他偶然发现秦献，觉得有必要面对面谈谈。
“乔叔叔，您怎么在这儿？”
秦献对他的出现也极为诧异。
乔万年在他眼里不仅是长辈，还是中庸思想的典型人物。
为人处世圆滑，上不得罪领导、中不得罪同僚、下不招惹下属，甚至在家里都对老婆唯唯诺诺。
至少在秦献眼里，他是极不适合混官场的。
所以哪怕他有贵人相助，混了大半辈子也只能在县农业局混个副局长当当。
而跟他同一批的人早就爬上去了，最不济也能进入市一级，更厉害的已经调到外省或进入省级序列。
说起来，秦献正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仕途失败者的反面教材。
因此哪怕自己被打压、被发配，也绝不会像他那样唯唯诺诺。
“你和纤纤的事情我听说了些，你不介意我这个当父亲的，代她向你道个歉吧？”
乔万年用沧桑的眼神看着秦献，像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赎罪。
秦献并没有为难他，指了指旁边的茶楼说道。
“去那里吧，视野好。”
乔万年看了看茶楼的位置，知道他要继续盯人，便同意了。
两人落座之后，还是乔万年主动开口。
“纤纤她在关键时刻离你而去，这的确是她不对，我已经骂过她了。”
“还有我老婆打电话去威胁你这件事情，我也严厉批评过了。”
他虽然说得诚恳，但秦献却知道他言不由衷。
他作为一个父亲，其实一直都不太管得了乔纤纤这个女儿。
而他作为一个丈夫，对泼妇陈欣更是没辙，说批评那绝对是假的。
不过秦献也没当真，更没有揭下他的遮羞布。
“乔叔叔突然找我，恐怕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乔万年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
“这是今天的《乐玉县报》，柳叶村和铜锣村械斗的事情，你有脱不开的责任。”
秦献眉头一拧。
直觉告诉他，这报纸上恐怕有对他非常不利的言论。
但令他意外的是，整个报道篇幅只是在客观陈述这件事的起因、经过、结果。
新闻三要素都有，对争夺水源引发械斗这件事的描述也算客观。
最后甚至还提出，有关部门应加强水利建设这些建议。
但对于“秦献”这个名字，文章中却只字不提，更没有对他问责。
他震惊地问道：“乔叔叔，这是怎么个意思？”
乔万年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说道：“你原本肯定是要在这份报道中被批得体无完肤的。”
“但是纤纤在交付印刷前突然把原版撤回，递交了你现在看到的版本。”
乔纤纤？
秦献再次被震惊到了。
他以为乔纤纤会想尽办法害他，没想到了关键时刻又在偷偷帮他。
一时间。
他也有些搞不清楚乔纤纤对他的态度。
乔万年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有些事情并不是眼见就一定为实，还需要你仔细辨别的。”
他将一张照片塞进秦献的口袋，然后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原农业局局长赵长河、原财政局局长梁大兵，都被市纪委请去喝茶了。”
“新上任的人都不是县里的预备班子，全部从市里空降，最迟下周一就能到位。”
直到他已经离开茶楼，秦献还在原地暗暗心惊。
俗话说官场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可这些敏感信息连胡成和苏曼曼都不知道，说明被藏得极严。
这么看来，这乔万年也并不是毫无目的地来这里瞎逛，恐怕是想趁此机会捞点什么。
“唯一的可能，就是新上任的农业局局长不可能在乐玉县待太久。”
“他想等这个局长走后，自己摘掉副局长这个帽子，光明正大地坐在正局长的位置上？”
秦献在心里分析着，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乔万年的动机。
作为曾经七年的“准翁婿”，乔万年很清楚他的潜力。
自己如今虽然被发配到辛化镇柳叶村，但仍有一腔抱负，仍然有搅动风云的本事。
那么他提前投资自己，就是想借这股东风扶摇直上，完成人生蜕变。
想到这，秦献不由地笑了起来。
“乔叔叔，以前我还真有点小看你了呢。”
“没想到我跟你女儿分手后，你利用起我来反而更得心应手了。”
他缓缓打开照片，赫然是乔纤纤和一个男人离开报社的画面。
只不过跟胡成的朋友提供的照片比起来，这一张更清晰、更真实。
在茶馆又待了半个小时，覃一山的行踪终于进入他的眼帘。
几分钟后。
他在一个报刊亭与覃一山碰到一起。
“覃副部长，您也买这种八卦书刊啊？是不是最近夜不能寐，靠这些书来打发时间？”
作为曾在一个部门工作的人，覃一山自然一眼就认出秦献。
他往四周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你的胆子可真大，敢这时候来找我？”
秦献耸耸肩道：“我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又不是犯了法，有什么敢不敢的？”
“覃副部长也该吃晚饭了吧，要不我请客，咱一起喝两杯？”
覃一山还想拒绝，但已经被秦献搂住手臂，如同多年的老友。
“您就别拒绝了，否则错过这个机会，您就再也没有可能翻身了。”
这番动作在领导眼里无异于以下犯上，是极不礼貌的表现。
但听着他话中有话，覃一山也只能放弃挣扎，顺从地坐进他的车里。
不久后。
他们再次来到那家私房饭庄，还是那个秦献御用的包间。
“秦献同志，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没必要搞这一套。”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直接把秦献逗笑了。
“覃副部长，您这几天四处求人的时候，恐怕比我这还要有仪式感吧？”
“当您有求于别人的时候，您真的敢有话直说吗？”
此话一出，覃一山一整张脸都僵硬了。
谁都知道这是客套。
谁都知道这是潜规则。
但你当着我的面赤裸裸说出来，是不是太不讲究章法了？
但秦献对他的反应不以为然，反正我是来寻求合作的，又不是单方面有求于你的。
现在不把话说开说破，等会儿怎么平等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