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飞这么久，池柚有些不适应。
以往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她都睡不着，顶多只能闭目养神小憩一会儿。
可是这会儿，忙碌完后，池柚坐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直到兜里的手机闹铃震起，她才被惊醒。
机舱里黑漆漆的，只有乘客头顶上放的一盏盏幽暗的提示灯泛着蓝光，偶尔有几名乘客开着阅读灯，没有睡着。
池柚关闭闹铃，揉了揉肩颈，转动脖子。
她一侧头，看见身旁的文玲笔直地端坐着。
手机屏幕亮堂堂的，她垂着脸，光落在她的脸上。
池柚轻声问：“文玲，还不休息？”
文玲专注地看着手机，似乎沉浸其中，被池柚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倒吸一口冷气，眼疾手快地将手机屏幕关闭，低声回道：“没事，我现在不累。”
就着微弱的灯光，池柚看见她眼底的乌青，眼眶凹陷，怎么看都不像不累的模样。
“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着有心事。”池柚问。
文玲心里藏着事，见池柚像没事儿人似的，心情更加憋闷。
要不是池柚，她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文玲越想越气，语气不善地回答：“你之前照片被人传出去，难道一点都不难过吗？”
这话直白得就差没指着池柚鼻子骂她“不知廉耻”了。
池柚愣了。
文玲刚转国际线的时候，就跟着池柚实习。她一直把文玲当后辈照顾。
没想到自己明明是关心，文玲居然说出这种话反驳。
池柚听乐了，嗤笑一声：“我没做错事，为什么觉得难受，痛苦的的人应该是我？拍照片的，传播照片的人，才应该觉得羞耻才对吧？”
这话几乎就是在打文玲的脸。
她感觉脸很烫，别开脸，将脸隐藏在黑暗中。
“你的身体被陌生人看见了也没事？”
“谁知道那是我？”池柚耸耸肩，“我完全可以说脸是p上去的。”
“更何况，我觉得女性的身体是美的，根本不需要觉得被人看见而羞耻。满大街大腹便便的男人都可以光着膀子，拍着肚皮逛街呢？女生为什么就要这么羞耻暴露？”
池柚的话让文玲瞠目结舌。
若是四年前，池柚或许还没有想得这么开。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一直都活在噩梦中，却逐渐看开了。
不能再内耗自己，她没有时间内耗。
与其自责反思，不如把问题抛给别人。
池柚冲文玲咧嘴一笑：“你看过照片吧，姐姐身材是不是很好？”
文玲脸一红，忽的起身，低声说了句：“做了这些事还不知羞，真浪。”
池柚没有听见，疑惑地问：“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文玲飞快地回答。
文玲态度的变化让池柚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敌意，或许是最近太累，对她也不耐烦。
池柚不置可否。
经过这么多事，她本就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喜好。
过了一小时，机舱开始分早餐，池柚起身开始热餐，和文玲只有简单的几句聊天。
-
飞机降落浮城。
池柚从登机口出来，到地下车库，坐上来接自己的轿车。
落座后，徐泽从从驾驶室转头，恭敬地对池柚打招呼：“池小姐晚上好，工作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下了班还要亲自来接我。”池柚微笑，眉眼弯成月牙。
她从包里翻出一本英文原版书，递给徐泽从：“你上次提过的书，我在机场附近的旧书店找到了。”
这是一本比较偏门计算机类的文献，徐泽从回国前比较匆忙，这本文献就卖掉了。
但回国后，他又心心念念这本文献，托人去找都没找到，和陈谢年也提过，被池柚听见了。
没想到她记在心里了。
那一刻，徐泽从看池柚的背后似乎有光。
这是菩萨吧！
陈老师何德何能娶到这么美好的妻子。
不远处有车亮起车灯，远光灯直射入车内，灯光刺眼，池柚几乎睁不开眼。
等车子调了个方向，她的眼睛才舒服些，往那方向看去。
那是一辆黑色的大切诺基，池柚记得何盛开过这种车。
不一会儿，地下车库内一个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带着回声响起。
池柚寻声望去，是文玲。
她踩着恨天高走到大切诺基旁，表情并不开心，打开车门后没有第一时间坐上车，反倒对车内说了什么。
池柚确定司机一定是何盛了。
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最后文玲无奈地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
池柚拧了拧眉，虽然觉得两人状态奇怪，但她并不在意，对徐泽从说：“我们走吧。”
-
车子在高架上飞速行驶，文玲侧头瞪着何盛，眼里露出恨意。
“你什么时候放过我！”文玲骂道，“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何盛听了轻笑一声：“不就是拍几条视频而已，你是什么贞洁烈女吗？”
“你拍视频到底要做什么！”文玲崩溃地问。
“自己欣赏欣赏而已。”何盛咧嘴笑道，顿了顿，又暗暗威胁，“当然，你不乖的话，我也不知道我手机会不会坏，得送去哪里修。”
“……”
文玲身体微颤，她咬着牙，低声说：“何盛，你别逼我。”
“我哪里逼你了？”何盛轻描淡写。
他轻飘飘毫不在意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文玲。
文玲尖叫一声，扑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抢方向盘。
何盛大喊道：“你这个疯子！干嘛！想死啊！”
他毕竟是个一米八大高个的男生，力气比女生大得多，一手用力推开了文玲。
文玲撞在车门上，闷哼一声。
何盛夺回方向盘，已经浑身冷汗。
他刚松了口气，才回过神来看路况，忽的看见前方岔道，对方还有远光车来车，他没有来得及看清前面路况。
车子疾驰，等驶进后已经来不及了。
他瞳孔剧烈一缩，车头“砰”一声，撞上了岔道中间的分隔岛上。
剧烈的碰撞，车头立刻撞得粉碎。
安全气囊带着一阵白烟弹出，充满了整个驾驶室内。
何盛被抵在安全气囊和座椅之间，侧着头看向副驾驶的文玲，眼里淬着毒意。
“我……要你死！”
刺耳警报声中，文玲听见何盛的声音，如同蛇吐着信子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