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疼死了。”迭离在宋乘耳边说着话，声音虚弱，“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疼，都怪你……”
“是，都怪我。”宋乘微微侧身，直到完全用胸口撑住无力倒下来的人，“狐仙大人，现在我该怎么做？”
“撑着我一会就成，我疼。”
宋乘眼神一转看到青烟盘旋在墓碑上，“……仙君，这是什么？”
“守魂灵，给他们留了点灵力，让他们守个一百年，不让此地遭人破坏。要是你那什么九哥来了，就会吓跑。若是道士来了，我留了克制道家的障眼法，他们破不开。”
“大人……您真是神仙？”
“嗯……算是吧。”迭离回完话就变回了狐狸，蜷缩在宋乘怀里。
第二日宋乘就听闻，宋九去了坟地回来就找道士，神神叨叨地说见着鬼了。
道士去了一趟什么也没见着，回来暗骂宋家九少爷有毛病。
宋乘知晓是迭离的术法起了作用。
迭离耗了大力，好几日都不曾变回来，天天难受得很。
宋九缓过了劲，眼看着时间过去，又来找宋乘的麻烦，却不料又见了鬼。吓得回了宋宅不出门，符贴了满屋，疑神疑鬼也引了宋元鹄厌弃。勒令他不许再出门。
因为迭离回来之后在宋乘房屋周围也布了些东西。宋乘家住得偏僻，偶尔有人也是远远的路过，这样方便迭离下手，免得扰了旁人的安生。
这地也就是因为偏僻才住得起。
他从宋宅出来那一次，几乎是从前自己偷偷在外营生的所有积蓄都用在了母亲的葬礼上。
用的是上好的大理石碑。
此番，宋乘受了恩，好吃好喝伺候着狐狸。
虽说从前也是好吃好喝伺候，但总有些许微妙的变化。更加尽心尽力了。
狐狸不知怎的整日就喜欢往宋乘衣裳里钻，以前也没有这般粘人，有时候爪子不安分地捏他胸口的.痘，掐他大腿。
……
宋乘也都忍了。
他惊觉狐狸就是勾人的，也不知这位仙君是故意挑逗他还是如何。
待到狐狸好多了，能再次变成人身，甚至还能自己幻化衣服出来。
迭离术法算是游刃有余，过了半月，到白日也能化成人形一段时间，时间从半炷香，逐渐延伸到一炷香，又到半个时辰。
不论是人身还是狐身，醒着的时间，除去吃饭，其余时候目光都盯着宋乘瞧。
但迭离心心念念的还是花椒没了。宋乘本就买不起盐，这些时日忙于照顾他，没有花椒，肉吃的没滋没味。
迭离翘着二郎腿控诉，“我要花椒！”
“好好好仙君，我这就去买。”
“买的不好，我要你摘的，你晒的，你捣的。”
“……好。那我出门一趟，仙君等……”
“你不许。”
宋乘：？
仙君好像有点奇怪，不确定，再看看。
“小乖，乖乖。”迭离变成了狐狸在地上撒泼打滚，“带我去嘛，带我去。”
宋乘看着此状，胸口糊里糊涂塌了一片，木讷道：“……好。”
迭离“砰”一下变回人，跑出门背了竹篓来，回头催促，“走啊走啊。”
宋乘总觉得仙君与之前相差甚大，又说不出是个什么意味。
去了山地，迭离走上去又嫌累，就靠在一个大石上躺着。还是宋乘独自摘了一篓的花椒，回来了叫醒他。
迭离变得格外黏人，也格外嗜睡。
***
狐狸模样的迭离在宋乘怀里歪着脑袋看他写字，看到“狐”字时甚为激动，“这是我吗？”
宋乘看见他询问的意思，“正是仙君。”
迭离脸埋到宋乘胸口，闷声呜呜唤着，“多写点多写点，把我写成天下第一帅。”
宋乘虽没听懂，但知道狐狸愉悦了。
狐狸身上短短的细软白绒逐渐变长，狐狸更愉悦了，常常在榻上蹦哒来蹦哒去，眼神眷恋地摸着自己身上的绒毛。
狐狸每每化作人形，宋乘都感觉心头一滞。仿若碧落琼浆予他不过沐浴之物，什么东西与他相较都会变得粗鄙不堪。
怎么会能美成这般。
他书里曾写过的所有美人，都不及眼前这狐狸半分风韵。他想写，却又觉得所有词藻都不足以描写仙君。
以及那句摄人心魂的“过来”。
“小乖，过来。”
“来了。”宋乘过了很久才知道仙君为什么总叫他小乖，因为仙君不太识字。
看个书也有好多的字要问。
仙君是把他落名的“乘”字认错了。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宋乘心道果然，凑过去一瞧，面色却微微一变，道：“仙君这是哪里找出来的书？”
迭离毫不在意地斜斜一指，“你那箱子里啊。你快告诉我左风是什么意思。”
“我们凡人讲究男左女右，左风即是男风。”
迭离不解，“什么意思？”
“便是男子之间的爱恋。”
“哦？你喜欢男子，我道你为何不娶妻呢，原来如此。”
宋乘歉意地笑笑，“不是，娶妻这等事总得情投意合。而且我哪娶的起，平白耽误了旁人。”
宋乘说到此处，神游天外，道：“这本书是曾经九哥偷偷塞我屋里的，转头就找宋元鹄说。宋元鹄来也没来，我还被罚跪了半月。这本书之后就没人管了。”
宋乘说完了，才看到迭离一直盯着他瞧。
“怎么了仙君？”
“没怎么。”迭离贱兮兮地道：“你没看过？”
宋乘摇头。
迭离一把将宋乘揽过来，“你看看吧，你陪我看。”
“仙君……不合适吧？这书讲的是……”
“你不乐意？”迭离挑着眉，手臂还搭在宋乘肩上，翻着书。
宋乘看到了后文，才知道迭离那邪性的笑是怎么回事。
这前面是文，后面是秘戏图。
且文也写得露骨。
宋乘面色一变，慌忙闭上，脸上泛红，“禁书！”
“禁什么禁，你多大了？”
“二十有二。”
“是不，论说你们凡人这个年纪也早娶妻了，你该看了。”迭离一本正经的忽悠着，又将书翻开。
宋乘道：“那我也应当看别的，看龙阳书是怎么个事？”
“你还想看别的？呵，你不是不娶么。”迭离道：“你就陪我看这个，成不成……”
“仙君，”宋乘大着胆子问：“你是不是，发……”
宋乘后话就泄了气，“情”字说得细微，几乎听不见。
迭离毫不气恼，将他揽得更紧，踏踏实实认了，“发情了，是又如何，看个书罢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又不是母狐狸。”
“仙君好男色吗？”
“以前不好，压根不知道还有这说法。”迭离眼神落在翻书的手指上，心道：“我本恨你没生个女狐狸的身。”
后头这话迭离在心里说了，宋乘听不着。
这狐狸躯体还带着动物的习性，之前帮宋乘那遭灵力外泄太多，导致他如今压不住野性，三天两头地发情，他忍了许久。
只能靠着对宋乘偷偷摸摸地摸两把，拼命的压着欲火。
前些时日翻出了这本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些天，烦不胜烦。
今日才叫来宋乘一起看。
他自觉自己已经够能忍了。
“仙君贵庚？”
“记不清了，按你们凡间来算，十几万岁。也就天宫那些瘪犊子还觉得我是小孩。”
宋乘沉默了许久，迭离的发丝搔着他的脖颈，他目光怔怔地看着那秘戏图。
迭离看了好多遍，自我觉得都快会画了，只草草看一眼就翻走，免得这宋乖又觉得憋屈。
好像自己欺负他似的。
转念一想，他就是在欺负这小子啊。仗着自己会点法术。
“没意思，去你的吧。”迭离松开宋乘，将他轻轻一推。
看到宋乘如释重负般跑回书案，迭离想找个东西打一顿。他打不了宋乘，便一拳打在宋乘的枕头上。
又不敢打重，怕塌掉。
真是烦死狐了。
不就是野性么，不怕！他堂堂雪山共主，不怕！
秘戏图迭离看不腻，但总要换换口味，他随手翻起宋乘留在桌边的一本书，写的是猫妖与人的故事。
他翻着翻着，骤然看到四个字——温香软玉。
迭离挑起半边眉，撑着脑袋看着宋乘。
这不就是写的这傻子么。
玉含着是个什么感觉呢……
这傻子肯定是烫的。
迭离视线从宋乘脸上缓缓下移，到胸口，不禁舔了舔唇。
再到腰，手指也屈了屈，再……迭离骤然坐正了身。
宋乘听到不大不小的动静，抬眼，“仙君有事吩咐吗？”
迭离板着脸道：“没有！”
宋乘闻言无奈地摇摇头，迭离低头继续看着书。
约莫半柱香后，他看着看着，又瞧见几个字，默念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迭离好像悟了什么。
迭离顿了顿，视线依旧往下瞧着，喉结一滚，道：“跟你商量个事。”
“何事？”
“陪我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