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阮悠然吐血的时候，就只有他和柳依依在场。
阮悠然已经病成这样了，她是不可能出去说什么的，能将这些消息传播出去的，除了柳依依，还有谁？
那昨天阮悠然被打的消息又是谁放出去的呢？
程之吟摸着眼角的伤，又想起昨夜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一时之间只觉得吞下了一只苍蝇。
这女人竟敢算计他？
柳依依向来对他百依百顺，让他觉得，她就应该百分百地服从，按照他的心意行事，可是如果这件事真是柳依依做的呢？
他可以容许柳依依争风吃醋做一些小动作，也可以容许她在自己面前耍耍小性子，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他不能容许一个女人损坏自己的利益，破坏程家的声誉。
心中的怒火快要将他给烧起来了，程之吟沉着脸，去了秦氏处。
这两天秦氏的病好了，程之吟依旧每日早晚去请安，他过去的时候，看到柳依依正坐在秦氏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亲热。
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程之吟有些诧异。
柳依依见他过来，赶忙站了起来，秦氏问道：“那贱人怎么样了？”
刚才柳依依已经告诉她，程之吟为阮悠然请了府医，秦氏心中有些不满，那样的女人，死了就死了，吟儿就是太心软了。
程之吟将阮悠然的病情稍稍说了下，秦氏就哼了一声：“那女人就是会装，分明就是没病，还装得要死要活的，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程家对她怎么样了呢。”
说起这个，程之吟就觉得太阳穴突突作响，他沉声道：“说来也怪，这件事，怎么就传了出去？”
说着，还装作不经意地瞥了柳依依一眼。
柳依依正暗自得意，听秦氏的口气，是对阮悠然完全厌恶了的，她越讨厌阮悠然，自己的机会就会越大。
果然，秦氏又道：“既然那女人甚至不行，不如，你就将依依收到房里，以后也有个人来照顾你。”
柳依依一脸的喜色，心说果然还是那五千两银子有用。
程之吟很是诧异，母亲之前还那么讨厌柳依依，怎么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他纳妾？虽然是一件好事，但是程之吟现在确实没有心情。
“母亲，这件事，还是过几天再说吧，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这个时候我再纳妾，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柳依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没有想到，程之吟竟然会拒绝。
他不是一直说要将自己抬为姨娘吗？这才过了一个晚上，怎么就变卦了。
“程郎……”柳依依紧紧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氏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既然如此，那就过些时日，反正也不急在这一两天，是吧？”
她后面一句话是对着柳依依说的，柳依依即使心中再不愿意，也只得扯出一个微笑，羞涩地说：“依依单凭老夫人做主。”
秦氏很满意，又跟程之吟聊了一些别的，程之吟才起身告辞。
走了不远，身后一个人便叫住了他。
“程郎，程郎，你等等我。”柳依依喘着气，追了过来。
“你不在房里陪母亲，怎么又出来了？”程之吟微微皱起了眉。
柳依依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程之吟对她态度有些不一样，她阅人无数，自然明白这个男人那冷淡的话语中蕴含的疏离，但是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程郎，你，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依依做错了什么，程郎，你告诉依依好不好？”柳依依小心地扯住了他的衣角，怯生生地道。
程之吟沉默了一会，才道：“没有，我近日有些累了。”
看来是不肯说了，柳依依却不肯罢休，小声抽泣起来。
“程郎，你是厌弃我了吗？”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怎么会厌弃你，我说过，会娶你的。”
程之吟安慰道。
“程郎，我们自从相识以来，我就将你视作平生知己，我们也是无话不谈，可是，你现在却对我有所隐瞒了……呜呜呜。”
程之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现在脑子里还有一些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依依停住了哭泣，一边擦泪一边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今天老夫人让你收我，你不同意？”
“我说了，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柳依依再一次被他冷淡的态度给打击到了，男人一旦理智起来，就会变得冷血无情，她曲意奉承，才赢得他的心，赢得了秦氏的信任，她不能因为他的瞻前顾后而落空。
而且，是她认识程之吟在前，为什么她就要躲在暗处，等合适的时候，她不甘心！
“程郎，我们两情相悦，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与你在一起，现在机会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往外面推呢？”
柳依依抓住程之吟的手，颤声道。
“依依，你别闹。”程之吟用手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
“为什么，程郎，少夫人她，她不过就是个庶女，你为什么要顾虑她，你不是说过，你会将我放在手心，永远宠着我吗？”
之前的那些承诺，从柳依依的口中说出来，仿佛成了一句句的控诉，程之吟觉得更烦了，他想也没想就将手抽了回来。
“依依，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女人，凡事都要为程家着想，知道吗？”
说完，他转身，头也没回地走了。
今天，他没有跟柳依依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心情。
柳依依愣在原地，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她原以为程之吟对自己是死心塌地的，想不到，跟程家的利益相比，她一点分量都没有。
她抬头看着缀满星星的夜空，只觉一阵凄凉。
阮悠然，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卑微，程之吟又怎么会不娶我？
“阮悠然，你这个贱人，你敢拦我的路，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深深的恨意涌了上来，柳依依的指甲深深陷进了手心，直到流出了鲜血，她也毫无察觉。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嗤笑，柳依依悚然一惊，大声喝道：“是谁！”
可是她的话没入了黑暗当中，没有得到如何回应，刚才的那个声音，像是她的幻觉。
她觉得后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连问了两声，就再也呆不下去，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加快步子回了自己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