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看着倒在甲板上，似是被血浸透了的池焱面面相觑。
都纷纷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打成这样还没死命是真够硬的。
“你们是听不懂吗？我说只要人不死怎么着都行！”
程子阳见几个人依旧没有动作，估计是真的怕把人打死。
其中一个听到程子阳的话，伸手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走过去蹲下一把抓起池焱的手。
“住手！”
眼看着那人冲着池焱的手上就要刺下去，时暖终于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
握着匕首的人被时暖突然的大喊声吓了一跳，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看向程子阳。
“心疼了？”
程子阳面色渐渐冷下来，伸手捏着时暖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
“是不是……他死了，你就能放过我？”
时暖声音清冷的开口，说出口的话让听到的人手上的动作禁不住一僵。
程子阳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时暖会说这话。
可听她的语气，却又听不出任何一样的情绪。
“什么意思？”
程子阳沉吟了许久，终究还是想不通的问出了口。
“你不是要他死吗？我就想知道，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就能放过我？”
时暖仰头看着明显想不明白的程子阳，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只要我放过你，他的死活你不在乎？”
程子阳突然就来了兴趣，松开手俯身凑了过去。
不管时暖想要干什么，但这话他听了就觉得心情好的很。
“我本来觉得身边养个忠心耿耿的也挺不错，但要是为了他把自己折进去又好像不太划算。”
时暖揉了揉自己被捏的有点疼的下巴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余光却不易察觉的落到了不远处的人身上。
池焱听着那个心心念念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明明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却因为听到这些话死命的支撑起身体，寻着声音看向说话的人。
“所以，就算我现在让人把他扔下去你也不会阻拦了？”
程子阳将信将疑的盯着时暖，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说实话，是有点儿可惜，毕竟再去找一个这样死心塌地拿命保护我的人可就难了。”
时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些许惋惜的神色。
“那你之前，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又是为了什么？”
程子阳想要再一次确认，突然就很好奇眼前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然那怎么让他对我忠心耿耿的死心塌地？”
时暖嫌弃的看一眼程子阳，没好气的耐着性子回了一句。
“养了这么久，现在丢掉舍得吗？”
程子阳戏谑的笑出声来，看着时暖像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不舍得又怎么样呢？人总是要权衡利弊的，总不能真的要我搭上自己吧？”
时暖耸耸肩，故作不在意的瞟一眼浑身是血却死死盯着自己的人。
“你认真的？”
程子阳最后又问了一遍，心里却已经开始因为时暖的这话而兴奋不已。
“你废话真多！记得他死了，你就要放过我！”
时暖伸手一把扯着程子阳的衣领子，不耐烦的又叮嘱了一遍。
“好！”
程子阳嘴角疯狂的上扬，抬手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身后几个人见了立刻会意的走过去，准备将人从船上丢下去。
池焱没有任何的挣扎，任由那些人走到身边拉扯自己。
原本澈黑的眸子被血染的通红，却始终直直的看向时暖在的地方。
时暖隐在一侧的手狠命的握紧。
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有血粘在衣角上她却完全感觉不到。
“等一下！”
几个人刚把人扯到船边，却又被程子阳一声呵斥住。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人又想做什么，齐齐的看过来等着程子阳发话。
“我要你……亲手把他推下去！”
程子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垂眸看着脸色惨白到吓人的时暖。
时暖有一瞬间的失神儿，程子阳的话她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
可这些字合在一起，她却好久都没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怎么？做不到吗？”
程子阳并不相信时暖的话，这样做也只是为了更加保险。
“做得到。”
时暖硬逼着自己平复了翻江倒海的心情。
她抬眸，淡淡的看向一脸坏笑的程子阳。
“那我推你过去。”
程子阳听到时暖肯定的回答，更加的期待看到这一幕了。
“不用。”
时暖冷冷的拒绝了想要伸手推轮椅的程子阳，双手撑着轮椅扶手慢慢的站了起来。
她原本是想要给池焱一个惊喜的。
这下好了，惊喜大概要变成惊吓了吧。
程子阳一脸错愕，他以为时暖是走不了路的。
几乎虚脱的靠在船边的池焱，在看到时暖竟然扶着轮椅缓缓起身。
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控制不住的笑起来。
他多害怕时暖真的站不起来走不了路。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放心了。
时暖抬脚缓步的走了过去。
虽然还有些不稳，但就像医生说的基本已经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几步的路，但许久没有走路的时暖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以至于走到跟前的时候，她一个不稳差点儿就要跌倒。
池焱手上已经使不出力气。
但看到时暖身子歪了一下，他还是想都没想就用整个身体挡了过去。
时暖向前踉跄一步倒在池焱怀里，浓重的血腥味道随之而来。
她下意识的扶在池焱胸前的衣襟上，还没有干涸的黏腻血迹立刻见沾了一手。
“你刚刚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对吧？”
池焱声音低沉暗哑，没说一个字浑身上下都扯着疼。
可他还是拼尽全力的，在时暖耳边轻轻的问。
语气里，满是想要听到时暖肯定回答的希冀。
时暖想要推开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在护着她的人。
可那一身的伤，让她抬起的手终究是缓缓的放下了。
时暖直起身子，尽量不碰到池焱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还不明白吗？”
时暖抬眸看过去，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伤痕累累的人用近乎乞求的目光看向自己。
她觉得那一刻几乎快要疯掉了，却还是逼着自己说出最残忍的话。
“明白什么？”
池焱根本不想明白，他只想听时暖说那些话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