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直眼里带着讨好：“爸爸，不生气好不好？”
贺闻璟难得露出笑容：“没生气，睡觉。”
说着看向姜晚：“你回去，我守着。”
姜晚愣了一下。
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在说什么？
姜直开心得差点大叫：“谢谢爸爸！”
姜晚则面无表情的说：“用不着。”
贺闻璟不喜欢被人忤逆：“回去！”
姜晚不与他废话，直接不答应。
贺闻璟眉目蹙起，拉起姜晚的手就往外走。
姜晚眼里瞬间布满恐惧，却不敢大叫。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几年前，陈东来把她从楼上直接拖到楼下拳打脚踢。
身体的记忆还没消散，她恐惧暴力。
人被拖到走廊，贺闻璟再次命令：“回去！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别儿子没出院你先躺下了！”
姜晚恨恨的看着他，眸底的恐惧慢慢消散：“不要你管！”
贺闻璟：“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多大点事你至于吗？”
姜晚：“你既然走了就走干净！回来做什么！”
贺闻璟：“我他妈没走，只是出去几天！”
他眉眼一动：“怎么，以为我走了，在家里找野男人了？”
姜晚：“收起你的自以为是，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
贺闻璟：“你睡过我的床，你的事我就管定了！如果不想你儿子看到我们在闹别扭，你就乖乖回去。”
他觉得这个女人真有些棘手，性格烈，不服管。
姜晚语塞了。
她知道姜直很想念贺闻璟，不然也不至于出车祸。
她好久没看到他像刚才那样开心的笑了。
姜晚的手捏成拳头：“不要利用孩子，他心思单纯，不分好坏。”
贺闻璟：“我只是单纯的让你回家去休息，你把我想那么坏干嘛？”
姜晚妥协了。
她知道贺闻璟这人有十恶不赦的地方，但是不至于伤害一个孩子。而她也的确需要回家一趟，给儿子取一些换洗的衣服。
她回到病房给姜直交待了一番，这才离开。
医院的床很小，但贺闻璟可不会委屈自己，直接躺倒病床上，侧身搂着姜直：“睡觉。”
姜直缩在他怀里，悄悄的伸手摸他的下巴：“爸爸，胡子长了。”
贺闻璟低头扎了他一下：“明天给你换个单间。”
姜直摇头：“不要，贵。”
贺闻璟：“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跟你妈一样，掉到钱眼里面了？”
姜直：“妈妈辛苦，要花很多钱，小直不会挣钱，不能乱花。”
贺闻璟想到之前看到的姜晚那小本本上的开支明细，问道：“你外婆，每个月都要打钱吗？”
姜直：“要的，外婆生病，外公有时候还问妈妈要钱，说要杀了妈妈。”
这话让他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贺闻璟：“为什么要杀妈妈？”
姜直摇摇头：“外婆说的，妈妈不听话，外公要杀她。”
贺闻璟：“你妈的生活还挺精彩的啊。”
姜直仰头认真的问：“爸爸，你会保护妈妈吗？”
贺闻璟随口答道：“会，她是我老婆，你是我儿子。”
姜直小脸上全是幸福：“爸爸，你真好。”
贺闻璟：“你妈真的没有和别的叔叔好过？”
姜直：“什么是‘好过’？”
贺闻璟：“亲亲嘴，拉拉手什么的。”
姜直：“没有，妈妈只和爸爸亲亲嘴嘴了！”
贺闻璟一头黑线：“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姜直认真的说：“那天看到你亲妈妈。”
贺闻璟居然有了点害臊：“还看到什么？”
姜直：“没了，妈妈说不能看别人亲亲，我就走了。”
贺闻璟敲了一下他的头：“以后如果看到妈妈和别的叔叔亲亲，要告诉我！你妈的嘴，只有我能亲！”
姜直像是领了什么任务一般，郑重的答应了。
——
姜晚穿的还是那天送姜直去医院的衣服，这几天都在病床前趴着睡的，浑身又脏又臭又痛。
回家后洗了澡，舒坦了不少，倒头就睡了。
当初她领养姜直的时候，妈妈说，她这么年轻，弄这么个孩子在身边，还怎么嫁人？
姜晚直言自己对男人失望透顶，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
她妈妈说，就算不嫁人，也没必要领养孩子，一个人养大一个孩子有多辛苦，你想象不到的。
姜晚的父亲从小没管过她，姜妈一个人把姜晚带大，这句话是有感而发，但是姜晚当时根本听不进去。
直到后来姜直时不时的进医院，身边无人可换手，她才领悟妈妈说的那些话。
她在林城没有信得过的熟人，也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去帮助她带孩子，每次姜直进医院，都是她一个人从头守到尾的。
她没想到第一个帮助自己照顾姜直的人，会是没有人性的贺闻璟。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拿上东西去了医院。
病房的门开着，她一眼看到身形宽大的贺闻璟躺在小小的床上，姜直小小的一团睡在他手臂上，吓得她差点把手上的东西落在地上。
“贺闻璟，你怎么可以睡这上面！”她匆匆过去喝道。
贺闻璟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把手臂从姜直头下面拿出来，懒洋洋的说：“你小点声，他还在睡。”
姜晚：“你走，不要再来了！”
贺闻璟慢腾腾的从床上下来：“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有碰到他的腿。”
姜晚：“你睡着了你知道什么！你想睡就滚回去睡，别在这伤害我儿子！”
姜直也慢慢睁开眼睛，姜晚立马换了好脸色：“小直，退还痛不痛？”
姜直揉了揉眼睛：“不痛，妈妈，你和爸爸在吵架吗？”
姜晚否认，和颜悦色：“没有，我和他说话而已，起来吃早餐了。”
贺闻璟嘟囔一句“真能演”。
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姜晚就算看贺闻璟不顺眼，也没再和他争吵，只是不怎么给他好脸色。
旁人只当他们是闹了别扭的夫妻。
贺闻璟倒也安静，没再故意惹姜晚不快，中途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对姜晚说：“你要是有事你就去忙，我在这守着。”
姜晚：“没事。”
贺闻璟：“店铺的事不管了？”
姜晚：“等小直出院再说。”
贺闻璟笑得玩味：“我给你做几天免费劳动力，你想回去就回去，你这整天愁眉苦脸的坐在这里，会影响你儿子的心理健康的。”
姜晚没搭理他。
贺闻璟没继续贫嘴，拿着电脑去窗边，电脑放在窗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姜晚对他的事不敢兴趣，余光都没扫过去。
医生朝病床走来。
“姜直家属，带姜直下去做个检查。”
姜晚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据，正埋头看，贺闻璟合上电脑过来：“我带他去，你就呆在这儿。”
说着弯腰抱起姜直，把单据从姜晚手里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