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正月终于过去了，春二月徐徐来到，天气逐渐开始暖和起来。
众人脱去羽绒服换上新做的袄衣，婉清也开始忙碌起来。
吃早饭时，她忽然对家里人宣布，她今日要去县城买几个下人。
这一下可把李氏和林恒给惊着了。
虽说之前婉清也提起过几次，但都只是计划，而这一次，婉清是打算“动真格”了，她今天就要去县城的牙行看看情况。
“这……这会不会太快了？”李氏觉得现在家里活儿也不多，没那么需要下人。
婉清说：“很有必要，姐姐15岁了，要开始待嫁绣嫁妆。
“家里今年还要养鸡、养鸭、养猪、养羊，靠娘亲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地里的活还要干，买下人可以帮家里干活。
“爹、娘，我们家是奔着大地主去的，以后田地只会越来越多，所以，下人现在必须买了。”
婉清准备买4个人，一个厨房做饭的丫头，一个干粗活的婆子，两个干农活的汉子。
这样的话，李氏和婉茹可以脱产做自己想做的事了，林恒和志文也有帮手做农活，可以减轻一些负担。
“好吧。”李氏也说不过婉清，最终还是答应了女儿的提议。
于是，吃完饭，婉清和林恒一起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两人到了县城直奔何掌柜介绍的牙行，牙行的人看到林恒和婉清，先是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大概是觉得她们虽然穿得朴素，但是气质不凡，又热情了起来。
婉清报上何掌柜的名号，道：“你们管事的人呢？把他叫出来。”
一个身材瘦小的牙人回应她，“请问姑娘有啥事儿？”
“我们想买几个下人。”
一听婉清二人是要买下人，先前那个以貌取人的牙人立刻挤开身材瘦小的牙人，笑脸相迎地凑上来问道：“不知二位是要买什么样的下人啊？”
婉清对他没好感，也懒得回答，只道是让他先把人给叫上来。
不一会儿，婉清面前便站了2排人，男女各一排，每排十几人。
婉清走到他们面前一个个看过，内心有些不太满意。
不是年纪太大了，就是年纪太小了，好不容易有年纪差不多的几个，她看着没眼缘，感觉那模样也不像是有劲儿干活的。
她有些怀疑这个牙人是不是在耍她，没把正常的下人叫上来。
“就这些？”婉清诧异问道，“都在这儿了？”
“对对……啊、不是……”牙人赔笑道，“签死契的就这些，您是要签死契的还是签活契的？”
婉清眯了眯眼睛，她倒是看明白了。
死契比活契贵，先把签了死契的叫上来，她若是买了死契的，一来清理了死契良莠不齐的人，二来也给牙行多赚了钱。
她若是看不中死契的，那就再把活契的给叫上来。
这牙人还挺会做生意的。
婉清重新端详这个牙人，年纪约三十上下，脸有点圆，眼睛是眯缝眼，笑起来右边嘴角还有个酒窝。
看这面相，倒是不惹人厌。
婉清收回目光，“让他们下去吧，我要活契的。”死契太残忍了。
“好好好……”圆脸牙人差使签死契的下去，又叫签活契的上来，“这一批是活契的，您看看有没有看中的。”
签活契的果然比死契多多了，共有五排，让十岁以下和四十岁以上的下去后，只剩三排了。
婉清一个个看过去，中途在一个面相看起来敦厚老实守本分的妇人面前停下了。
圆脸牙人见此，立刻凑上前来夸赞婉清有眼光，这妇人以前曾在主家厨房里干过活儿云云。
婉清觉得额头的太阳穴被这牙人吵的有点疼，她斜睨一眼，冷声问道：“我问你了吗？”
“奥……好……”圆脸牙人乖巧地闭上嘴往后站了站。
“就你吧。”婉清也懒得再细挑了，想想在厨房待过，厨艺应该不差。
她正想继续看另外几个，谁知那妇人一下便跪在了婉清面前，“求求你了，小姐，把我们一家都买下吧！”
婉清被妇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圆脸牙人也是，随即反应过来，瞟了婉清一眼，又破口大骂那妇人不要不知好歹，买她一人就不错了，还得寸进尺要买全家。
婉清止住了前进的步伐，问圆脸牙人，“她家有几口人？”
圆脸牙人一听，眼珠子一转，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本册子，翻了几页道：“他们一家子共四口人，夫妻俩加一儿一女，儿子今年14，女儿12，前主子去京城了，不要这么多下人便卖了一些。”
“她家人呢？”婉清道，“我看看啥样。”
牙人手一挥，一个方脸男人、一个年轻小子，还有一个有些瘦小的姑娘便站到了婉清面前。
婉清问了问他们之前在主家做什么，又简单提了提若是自己买下他们，他们到她家后大概要做什么。
男人一口答应。
“就他们四个吧，”婉清觉得这一家子初步了解下来还不错，“多少钱？”
“男人10两银子，其他三人8两银子。”婉清点头，收下了他们一家人。
“你们这可还有会功夫的？”婉清问牙人道。
她在来的路上突然想到了上次大姐遇险，觉得家里很有必要在添一个护院。
这样便不怕歹人了。
“有有有，”圆脸牙人立刻手指了一下前排的三个男人，“这三位都会点拳脚功夫。”
婉清走过去，细细打量，最后在刀疤男前站立问道：“你以前干什么的？”
刀疤男面无表情：“走镖的。”
走镖的？
听到回答，婉清挑了挑眉。
看这身板就算不会功夫都挺唬人的了，更何况他还会点功夫。
“这人我也要了。”
选完人，婉清心满意足，她派去老爹林恒跟着牙人去付钱，自己则背着手，打算慢悠悠地踱步离开。
只是，余光扫过最后一排时，一道挺拔的体态和清瘦的背影便显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婉清眨了眨眼，重新回到前头去看。
哦豁！哪来的气质美女？
就是……就是脸有点脏……
那张小脸上也不知道是抹了什么东西，灰扑扑的，把珍珠都给蒙尘了。
“你过来——”
婉清小声招来另一个牙人，指了指那个惊艳她的女子，问道，“那人之前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