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行闻声看了李歆泽一眼，立即“嗯”了一声，然后飞快的扫了脸色苍白表情十分痛苦的江加凌一眼，拨通电话把手机凑到了耳边。
餐厅里的工作人员围在旁边，还在一边惊恐的呼喊一边忙作一团，看到江加凌这边出了问题，大堂经理又匆匆撇下那两个还在斗殴的男人跑来这里，直接将自己和两个门童的工作装铺在了地上，然后帮李歆泽一起动作小心而轻微的将江加凌平稳的放下躺在了地面上。
顾景行就在旁边，打过911之后还在转接附近的急救中心，李歆泽听着他和手机那边工作人员的对话，稍稍松了口气，转而对大堂经理问道：“报警了吗？”
大堂经理一愣，旁边的侍应生连忙点了点头，指了指后面服务员的方向，解释道：“刚刚那两位先生动起手来的时候，就已经报警了。只不过他们两人身上都没有携带枪械刀具之类的危险物品，警察过来的速度应该不会太快……”
这种事那个侍应生不解释李歆泽也明白，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两个赤手空拳打斗在一起的男人，危险性虽然有，但是远不及持械伤人，报警的人又是餐厅里的工作人员，警察出警的速度不会太慢但是肯定也不会撂下电话就立刻心急火燎的瞬间冲到现场就是了。
李歆泽轻轻的扶着江加凌的肩膀，看到她痛苦的模样，再看看那边还缠斗成一团的两个大男人，一时间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旋即冷笑了一声吩咐大堂经理道：“别理那两个蠢货！让他们去警察局里打到地老天荒吧！”
“……”大堂经理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
开门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总会碰到些意外事件。只不过，这种两批客人在餐厅里偶然遇到了，然后就大打出手这种事，对于餐厅来说，无论到什么时候都属于是无妄之灾了……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同一时间来的，赵晟宁和江加凌身边的那个男人终于被身上带着警棍的警察强行分开了。
李歆泽也站起身来，在急匆匆的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检查迅速江加凌身体状况的时候，简单的和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解释了一下江加凌的情况，包括上次偶然碰面之后，江加凌和她聊天时提起过的她应该是二月份预产期的事情。
那两个被愤怒冲昏了头的男人在被警察制住之后，还气喘吁吁的，那个男人的嘴角还浸着血，赵晟宁的眉骨位置也青肿了一大片。
终于消停下来的两个男人这会儿才稍稍恢复了些冷静，听着几乎要比警车更为尖锐的急救车的铃声，终于能够扭过头来看到江加凌情况的那个男人脸色瞬间一变，当下就要强行推开那几个警察冲过来。
“够了！”李歆泽忍无可忍的怒道，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尖锐的女声穿透力十足，不只是赵晟宁和那个男人，就连几个警察都被听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往李歆泽这边看过来。
“你想袭警吗？蠢货！”李歆泽盯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并没有回答，只不过，刚刚试图从警察周围冲过来的动作却也已经停住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被放到担架上然后正往救护车里抬的江加凌。
医护人员赶过来之后，已经根据刚刚电话里顾景行的描述先给江加凌做了一些简单的紧急治疗，接下来才小心翼翼的把人搬上担架然后用救护车送到医院去。
那个男人缓缓的舒了口气，终于转过头来盯着李歆泽，字字恳切的认真道：“很抱歉……我是说，你能帮忙去照顾一下加凌吗？我很快就会过去……”
“……”李歆泽嘴角抽了抽，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往救护车那边赶的同时，还不让冷冰冰的留下来一句：“你们两个还是先联系律师看看自己多久能被保出来吧！”
痛痛快快的打了一架之后，心底里的郁气多多少少已经散发出去的赵晟宁老老实实的站在警察边上，看着那个男人望着救护车的方向，眼睛一眨不眨的模样，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讥讽的笑意。
也不知道江加凌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能不能保住……赵晟宁满怀恶意的想着，尤其是想到自己刚刚根本就没碰到江加凌，结果她自己就出了问题，一时间，赵晟宁的心情就更加愉快了。
“加凌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那个男人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盯着赵晟宁脸上刺眼的笑容，声音低沉眼神冰冷的说道。
赵晟宁的反应是先收敛了那些灿烂的笑容，然后又是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极其尖锐的嘲讽道：“这么关心她，她刚刚倒下的时候，你都不看一眼？要是李歆泽刚刚不在，她就那么直接摔到地上，可怎么是好？”
“……”那个男人眼神一暗，手中握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毕露。
警察才不管这两个男人之间还有什么恩怨，反正，不管有什么事情，还是先带回去警局在慢慢交代吧！
这会儿，被李歆泽刚刚的话提醒，再被警察带走询问之间，赵晟宁已经主动和警察攀谈起来，“打扰一下，请问，我能先联系一下我的律师吗？”
“……”从最初的碰面到之后的混乱再到现在的警察把人带走，完整的目击了整件事急转而下情况的顾景行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江加凌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再加上她一个孕妇也不好没有人陪着，李歆泽刚刚便已经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而顾景行因为顾及到赵晟宁的原因，只得留了下来，并且主动出面表示，自己是目击证人，愿意同餐厅的工作人员一起去警局做个笔录什么的……
医院走廊里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外面冬日的冷气从那条狭窄的缝隙里吹进来，瞬间让人变得清醒起来。
李歆泽站在走廊的窗边，让外面的冷空气吹着自己的脸颊，却也并不会靠得太近——冬天的室外毕竟很冷，即使是站在窗边，也能感受到外面逼人的寒意。
李歆泽的头上，还顶着一个衣服上带着的兜帽，尽管这样，她却丝毫没有打算关上窗户的意思。
做完笔录，又看到赵晟宁的律师过来之后，顾景行总算是放下心来，和托着下巴一脸忧郁无奈的表情坐在警察局里似乎在沉思什么的赵晟宁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
当顾景行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看到李歆泽站在窗边微微低着头考虑什么事情的模样，顾景行的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
他之前就有注意到，李歆泽那件带着帽子的厚外套上，帽子顶上还有两只半圆形的耳朵，就像是毛绒玩具熊的头顶一样，但是，他真的没有料到，原来那个帽子戴上之后，那对儿耳朵是会竖起来的，毛绒绒的、软软的，尤其是带在她的都上，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摸两下……
顾景行刚要开口，后面一个刚刚从电梯里跑出来的男人在微微一愣之后，已经大步流星的冲到了李歆泽的身边，急切的追问道：“你好，你在这里了，请问加凌怎么样了？”
李歆泽转过身来，看着气喘吁吁的男人，目光随后扫向了正站在那里的顾景行，不置可否的开口问道：“交完保释金了？刚刚从警局里出来？”
那个男人不欲多谈的点了点头，脸上带上了几分懊恼的神色，顾景行走过来，先是盯了她头顶帽子上的两个耳朵半响，然后才简单的概括了一下他们下午在警局里发生的事情，从双方都叫了各自的律师过来开始，一直到他先行离开，倒是没想到这个随后才从警察局里出来的男人竟然也这么快就已经赶了过来……
李歆泽扯了扯嘴角，转过身来双手插兜面对着那个男人站在那里，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江加凌她没什么事。”
那个男人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只是早产了。”李歆泽冷静的把后半句话说完，就看着那个才刚刚舒了一口气的男人整个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男人下意识的转身想要找个医护人员详细询问一下，抬起头来才赫然发现，李歆泽所在的这个楼层里，不远处一个亮着灯的牌子上正清晰的写着手术室的字样，并且，此时并没有任何医生护士从手术室中出来。
“我——加凌她——”那个男人盯着李歆泽，几乎是语无伦次的说道。
“还在手术室里，”李歆泽看着他的眼睛，发现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已经僵掉了，虽然还稳稳的站在那里，但是，却依然给人一种手足无措的紧张慌乱感觉……
“她之前一直保持清醒着，手术单也是她自己签的字，”说到这里，李歆泽耸了耸肩，“医生说虽然有些早产了，但是并不严重……江加凌的意思是还是想自己生……”
听了这些话，那个男人脸色刷白，几乎就要晕过去了。
李歆泽最后终于安慰了他一句：“医生都在里面，你大概可以稍稍放心点？”
虽然说着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多少也有点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