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梓姝对言礼帮忙找房子这件事没有多想。
毕竟是朋友，换位思考，她肯定也会帮忙。
何况言礼是个共情能力极强的人。
自以前她当面跟言礼谈过感情的事后，尹梓姝再没把两人的关系往男女之情方面靠拢过。
之前她还有隐隐的直觉，但现在雷达已经不会响了。
言礼对每个人都是温柔和善的，无一例外。
尹梓姝有自知之明，更没自恋到觉得全世界男人都喜欢她。
快递没到，尹梓姝便跟着犯懒，不想写脚本、拍视频。
到现在还是素面朝天。
说来也是奇怪，她在刑曜面前似乎就没那么多需要在乎的地方。
好吧，她的素颜他又不是没见过。
以前尹梓姝脸上还经常冒痘，每次支支吾吾的，惹得狗男人发笑。
女孩想起昨晚刑曜帮她敷冰袋、吹头发的场景，心头不由颤了颤。
她赶紧拍了把自己的额头。
“尹梓姝你也太好拿捏了。”尹梓姝自我反省，“这是他自愿的，就这么件小事，你别感动得太过了。”
想通后，女孩满意地点了点头。
尹梓姝拿好钥匙，去外面买早饭。
这两天她倒是起得很早。
民警公寓的位置不错，周边有许多早餐店。
找到一家煎饼果子店后，尹梓姝点了份煎饼。
等候间，她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盲人妹妹。
她旁边还有一个年纪稍大的中年女人，两人的面容都很憔悴。
尹梓姝猜测这个中年女人应该是母亲。
来这儿附近，大概是来警局的吧。
尹梓姝这才想起，她一直忘了问刑曜关于凶杀案的事。
亲人离世，留下的创伤肯定不小。
“姑娘，煎饼好啦。”老板亲切的声音响将她的神识拉回。
“哦，谢谢。”她接了过去。
付好钱，尹梓姝再驻足看了会儿两人，最终没过去，转身走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还能时不时听到早餐店里传来的聊天声和哈哈笑声。
应了那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尹梓姝垂眸叹了口气，忽而觉得心里堵得慌，十分难受。
直到她一路想七想八地回到公寓，才发现刑曜给她发了条微信。
刑曜：【早饭吃了？】
尹梓姝边吃煎饼边回：【吃了。】
刑曜：【吃了什么？】
尹梓姝：【你猜？】
刑曜：“……”
消息框没动静，尹梓姝几乎能想象到男人吃瘪皱眉的样子，不紧笑出了声。
哼哼。
过了会儿，刑曜一副老父亲语气般回道：【吃了就好。】
看着这行字，尹梓姝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变得更深。
她没再回复。
划出微信，尹梓姝顺手点进了微博，利索切号。
为了保险起见，她一直用小号上网冲浪。
刷着平时关注的几个博主发的新内容，尹梓姝眼尖地注意到了一个话题讨论——
该不该对前男友恋恋不忘？
尹梓姝：“……”
谢谢，感觉有被冒犯到呢。
犹豫几秒后，女孩点进了评论。好家伙，全是楼加楼。
点赞最高的那条评论说：前男友这种生物就该跟死了一样，有什么好恋恋不忘的！好马不吃回头草oK？！
“……”
尹梓姝抿抿唇，再往下翻。
——可是还是很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能再试试啊。
——我问一下，你跟你前男友以前怎么分手的？
——他提的。
——那为什么还要喜欢？他有钱还是有颜啊？值得吗（汗）
——我觉得他以前有苦衷（可怜）
——姐妹醒醒，生活不是电视剧。
尹梓姝：“…………”
她越翻越觉得脸颊处火辣辣地疼。
她默默退了出去。
狗男人值得吗？
尹梓姝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有钱吗？反正跟她比起来肯定也就那样；有颜吗？这个好像是有的……
想了很久，她最终没有得出最准确的答案。
她承认，刑曜对她的影响很大。自从和他分手后，尹梓姝便没谈过恋爱。
她不是没有想过开始一段新的恋爱，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都迈不过去这道坎。
因为她总觉得其他人身上缺了点什么。
如此，她自然就无法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当中去。
重逢后，她也明确感受到了刑曜的示好。
可之前分手的那段经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让她的心一阵阵钝痛。
少女时代满腔付出的真心未能收获同等的回报，这对任何一个女生都是“酷刑”。
更何况还是初恋。
种种想法相互混杂，尹梓姝盯着一处发起了呆。
等捋顺后，女孩决定不便宜狗男人。他追人是他的事，但她绝不能随意心软。
对刑曜的那一点留恋，终究比不上她不想再受伤的决心。
*
这会儿，刑曜右耳朵一直发烫，红得厉害。
在食堂排队时，三人组连番调侃他。
楚南：“刑队，你这耳朵好红啊，过敏了吗？”
陆业白幽幽道：“是有人在念叨呗。”
林筱：“可是耳朵烫的话，应该是有人在骂。”
陆业白分析道：“男左女右，看来是女生在骂。”
刑曜：“……”
“那大差不差就是尹小姐了。”陆业白把手搭在刑曜肩上，乐道，“你今天惹她生气了？”
刑曜无情地扯下他的手，“和你有关系？”
林筱眨眨眼：“啊？不会真闹不愉快了吧？”
“没有。”刑曜淡淡道，“相处得很好。”
楚南笑嘻嘻八卦：“看来追人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刑曜：“嗯。”
跟昨天一样，男人将饭菜打包，带回了公寓。
尹梓姝看到他回来，平静地扫了一眼，然后就收回了视线。
这倒让刑曜愣了愣。
她心情不好？
男人将饭菜放到饭桌上，轻声喊道：“梓姝，吃饭了。”
尹梓姝坐过去，打开饭盒，安静吃饭。
刑曜定定看了她一会儿。
“怎么了？”尹梓姝察觉到视线，回望过去。
“心情不好？”
“没有。”
“你有。”
尹梓姝哼了声，“是又怎样。”
“为什么不开心？”刑曜温声问。
沉默半晌，尹梓姝转移话题道：“那个丈夫啥杀妻子的理由是什么？”
刑曜微愣。
尹梓姝：“不能说？”
刑曜摇了摇头，把王岐的话跟她重述了一遍。
听完，尹梓姝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莫名躺枪的刑曜：“……”
“说白了不就是觉得自己没面子！”尹梓姝讽笑，“这些男的一看到女人比自己强，就开始跳墙！”
“接受不了女人比自己优秀的事实，心眼比针孔还小。”
“就因为这么个理由结束一个人的生命，人渣！”尹梓姝一想到亲人所要承受的丧亲之痛，血压便控制不住地上升。
刑曜默了片刻，郑重道：“我不会。”
“呵。”尹梓姝语气不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刑曜：“……不是。”
“你怎么不是了？”尹梓姝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以前口口声声说会跟我永远在一起，后面还不是食言了。”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霎时静默下来，变得诡异。
而尹梓姝在说完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这段话无疑是把那层结好的心痂抠了下来。
她微闭上眼，情绪波动得厉害。
“……对不起。”刑曜哑着嗓音道。
闻言，尹梓姝的心猛地缩紧。
男人继续低声道：“对不起姝姝，真的对不起。”
听到这句道歉，尹梓姝的情绪忽而渐渐平静了下来。
对，她是讨厌他、恨他！
一直觉得这男人没有担当，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可在听到他说出这句“对不起”时，尹梓姝心里并不痛快，她只觉嘲讽。
尹梓姝沉默着，没有答话。
刑曜注视着女孩精致的侧脸，喉结滚动，喊了声：“姝姝。”
不知为何，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竟让尹梓姝产生了想流泪的冲动。
她倏地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往卧室方向走去。
尹梓姝快步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了。
她背靠着门，抬手扇了扇眼睛，驱散眼眶中的热意。
尹梓姝骂自己没出息，可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蔓延上心头的委屈感。
一门之隔。
刑曜静静站在门前，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