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茶杯摔在地上，琳琅的釉菜四分五裂成了碎片，再是女孩的洁白细嫩的胳膊砸在了上面。
血流得到处都是。
女孩护住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双眸带着轻微的得意，一张口，声音却是极为脆弱：“阿酒姐姐，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你要这样对我。”
回忆的浮沫被一阵横跨五百年的风追到洛酒耳边。
她依稀记得相同的事好像从前发生过一次，并且结局是以她被那个男人呵斥吸血鬼本性难移结束。
简直大败。
回到现在，陆兮云的声音很大，至少比五百年前大，她吸引来了很多人，人们纷纷向她投去同情。
“天呐，这打得也太狠了，脸都花了，恐怕要留疤啊。”
“难怪教母一直对神父妻子很关注，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太过分了。”
“......”
介于大法官的遭遇，人们没敢议论得太大声。
陆兮云靠在牧时宴怀里，可怜兮兮地朝洛酒伸出手：“教母，这条项链对我很重要，跟您手上的钻石戒指比真的不值钱，您也对我撒气了，现在可以还我项链吗？”
“什么？教母大人，居然就为了一条项链？”
人们由是更加唏嘘。
“真是，已经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要抢人家项链。”
“我看是教母在用这种方式打神父脸呢，听说死去的李德仁神父和她是一伙的。”
牧时宴的面色因为这些言语蒙上一层严肃，他扶着陆兮云起身，语气相当犀利：“教母，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你和你的执事这么为难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难道不是在血族蒙羞吗？”
“为什么人们对血族有诸多意见，恐怕在教母身上，我找到了答案。”
刚硬的言语，让围观人倒抽一口凉气。
果然是神父，真的敢说啊。
骚动传来，人越聚越多，也惊动了正在正厅交谈的许沉舟和沈长山。
“这是怎么了？”二人来到人群之外。
“首府，好像是洛夫人抢了牧神父妻子的项链还打了人。”有人回答。
“啊？”二人对望一眼，然后迅速穿过人群来到中心。
一来发现洛酒手里果真拿着一个项链，沈长山皱了眉，而许沉舟眼中却闪过了兴奋。
“该死的，他对这条项链施了咒，现在谁也打不开。”洛酒在项链卡扣处发现了一串细小的符文，熟悉又陌生的字迹让她一阵恶心，于是嫌弃地把项链丢给约西亚，“这个就由你保管，我现在不想看见它。”
约西亚接过项链，见到项链心形中间那块硕大的红宝石，玩味一笑，“夫人现在不喜欢这条项链了吗，我记得从前你可是爱不释手呢。”
大概是五百年前，被救下之后，他拟态成蝙蝠在她身边养病。每次与那个人类偷偷约会回来，她都很高兴，后来那个人类送了她一条项链，那天简直是遇见她之后她笑得最多的一天。
——虽然买项链花的是她的钱。
“早不喜欢了。”洛酒不耐烦地撩了下耳旁的碎发，“还有，少提以前，我烦得很。”
很满意她的反应，约西亚愉悦地扬起嘴角。
洛酒终于得空理会牧时宴：“不好意思神父，你刚刚说什么？”
与执事打情骂俏完才想起回自己，牧时宴黑着脸，“教母，你不要欺人太甚。”
宗教势力是连首府都无权干涉，且李德仁神父已经死了，现在太阳教是一股绳，一旦北陆所有教会联结起来，力量不容小觑。
“欺人太甚？”洛酒掩唇轻笑，“这个词恐怕用在各位的身上才更适合吧。”
她摊开手，向大家展示她的轮椅，“有时候我非常好奇人类的脑回路，是什么让你们觉得一个能跑能跳的正常人会被残疾人打成那样？”
“人啊，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我没说一句话，你们就觉得陆小姐说得是真的，不就是因为我的身份？为什么吸血鬼总是遭受排挤，恐怕我也在各位身上找到了答案。 ”
陆兮云埋在牧时宴怀中的脸明显抽搐了一下。
“首府，这事你怎么看。”沈长山见许沉舟看了半天戏还不肯出面，于是悄声问。
许沉舟不出面，他也不好出面。
许沉舟目光从陆兮云身上轻轻一划，了然道：“谁弱谁有理呗。”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强者创造道理，弱者遵行道理。沈会长放心，高端的食材需要慢火烹饪，距离我准备的主菜还有一会，在这多看一会儿不碍事。”
沈长山察觉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便不再多言。
牧时宴又问：“那我妻子脸上的伤，和你手里的项链又怎么解释？”
洛酒：“那本来就是我的项链，不过被我扔了，我还想问问你妻子身上为什么会有这条项链呢。”
“至于你妻子的伤嘛......”洛酒弯了弯唇，“这你还得问她啊， 有没有因为乱对其他男人暗送秋波，而被其他人看不惯。”
阴阳怪奇的叙述，众人由不得多看了陆兮云两眼。
牧时宴眼眸略低，只飞快扫了自己妻子一眼就抬起头，他脸上的愤慨，在这个细微的小动作之后收敛了许多。
陆兮云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她抬起脸面向洛酒，泪眼朦胧，“教母，你还想对我怎样？你已经把我弄成这样，难道还要再破坏我跟我丈夫的感情吗？”
“哎呦。”洛酒不痛不痒地嗔了口气，“陆小姐，我前脚刚洗清连环杀人犯的嫌疑，怎么后脚又成了破坏你家庭的罪人了呢。你们这些人类啊，就是喜欢扣帽子。”
她一个眼神，约西亚立即将洗手间那只金属天鹅摆件送到面前。
洛酒接过那只金属天鹅，天鹅的锆石双眼折射着吊灯散发出的柔软光芒，露出嵌在里面的小小的针孔摄像头。
她笑了，“这天鹅眼睛里的摄像头，不知道是哪个变态放在洗手间的，倒是帮了我一个忙呢。”
“天，首府的宅邸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人群发出惶恐，尤其是来过这间洗手间的女士。
他们全部望向许沉舟，无声的注视，更像是在讨要说法。
现在压力给到自己，许沉舟眉心轻皱，口气极为不虞：“是谁胆敢把这样的脏东西安在这里！”
阴郁的眼神同时落在洛酒身边那位俊美如神明的执事身上，他默默紧握双拳。
厨师告诉他食物贮藏室消失的天鹅摆件，是什么时候被挪到女洗手间的？
“怎，怎么会，这个天鹅摆件是摄像头？”
陆兮云面色惨白，难怪洛酒见到自己不仅表现镇定还任由她构陷，原来她早知道卫生间里的天鹅摆件藏着针孔摄像头！
果然五百年前用过的招数，现在有些不适用了。
与人类打了五百年交道的洛酒，再也不是那个刚从地狱之门出来，未经世事的血族少女了。
牧时宴察觉怀中妻子的变化，眼色更深。
诡谲的气氛中，洛酒拆下天鹅的锆石眼睛，指甲伸进去，从里面掏出小小的摄像头，“现在只需读取摄像头的储存卡，就能知道事情原委了。”
她唇边的笑容透着狡黠，红瞳慢慢扫过所有人。
“怎么样？各位要不要加码？赌一下里面都拍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