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厚重的窗帘透出来的光愈渐浓郁，洛酒知道，是白昼来了。
约西亚已经不再这里，她赤裸着从床上翻了个身，一夜缠绵的后果，是她的身体再次布满红痕。
洛酒捧着镜子头疼地照着自己被折腾地不像样的身体，“该死，一会还要去把事情收尾呢。”
昨晚死了那么多人，还是要给群众一个合理的说法。
正观察着镜中的自己，忽然间，洛酒在自己的头发里，发现了一根白发。
在她那头茂密又鲜艳的红发中，这根白发格外显眼。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长出白发无论是在人族还是血族，都意味着衰老，洛酒神情凝重地将那根白头发拔下来丢掉。
然而她的心情却没有因为把这根白发的拔除而有片刻好转。
若换做之前，她听见约西亚情动时说的那番话，应该或许会因为这个神明幻化而来的完美男人对她产生爱情而感到雀跃。
但就在昨天，从他口中听见他对欲望的描述，她忽然清醒了。
她对他，或者他对她，其实都不是出于爱，而是因为各自欲望而衍生出的类似爱情的羁绊。
而且，洛酒垂眸盯着孤零零躺在地板上的白发，她感觉的出，这具身体已经有衰老的迹象了。
纯血种吸血鬼至多能活一千岁，而她已经活了七百多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一个寿命根本没有尽头的存在产生爱情，恐怕对双方都是一种残忍。
“哎，得加快进程了呢。”空旷的房间，洛酒兀自叹了气。
话音刚落，卧室门被打开，约西亚带着用高脚杯盛装的血液和新衣服进来。
“夫人，待会我们可能要秘密去警察局一趟。”他又恢复往日优雅，只是路过洛酒掉落的那根白发时，眼色深了一深。
“你看见了？”洛酒躺在床上调侃，“看，我也开始变老了，即便等不到契约结束，再过个两百年，我死了你就也自由了。”
“还有能用死亡来开玩笑，夫人的好心态真是为血族做了好表率。”
约西亚将衣服摊开披在洛酒身上，把高脚杯递给她，语调轻佻：“夫人，喝完了好上路。”
抿在嘴里的一小口血差点吐出来，洛酒很是无语，“你冷笑话讲得很好，下次不许讲了。”
“是您先开始的。”约西亚细心地为洛酒穿上衣服，又挨个把纽扣扣好。
因为不约而同没有提起昨晚，气氛轻松了许多。
准备好一切，二人向警局出发了。
出门时，洛酒看见洛家的仆人正在搬运尸体，其中还包括吃了人眼提灯的那两位小弟。
心中嗤笑这帮人简直愚蠢，来洛家挑事的无论是人是鬼，哪有活着出去的。
到了警局，警局正人心惶惶，因为局长和首府同时下令封锁消息，他们顶着记者和死者家属的双重压力，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而洛酒的到来，无疑又是一层重压。
由于局长从昨晚就失踪，只能副局长来迎接，用的依旧是来应付记者的客套话：“洛夫人，案件目前我们重案组还在侦办，后续结果一定......”
“牧夫人在哪？”洛酒根本不屑听他的场面话。
原来是来找人的，副局长如释重负，“牧夫人昨晚来录口供，录得太晚，就在我们局里的休息室睡下了，牧神父说......”
“哦。”得到地点，洛酒二话不说和约西亚去休息室。
怎么比他们局长还跋扈，副局长见洛酒这风风火火的背影，忍不住腹诽。
陆兮云还在睡觉。
她的脸上有哭过的痕迹，昨晚牧时宴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他今早会来接她，然后两个人商议婚后分居的事。
牧时宴想用这种方式跟她切割然后离婚，无论她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
正在梦中再次经历这一绝望时刻，休息室的门开了。
陆兮云一向浅眠，感觉屋里进来了人，她立即将眼睛撑开一点，带着充满困倦的鼻音问：“谁啊？”
洛酒将门反锁，回头微笑，“我啊。”
陆兮云瞬间困意全无，洛酒！
她腾得起身，戒备地靠在沙发上，“你怎么来了？”
“别害怕。”洛酒坐着轮椅被约西亚推来到她身边，“我就是听说了一些事，所以想要找你核实。”
陆兮云：“什么事？”
“听说你在医院的时候，能走不走非让警察背，最后害得人家死了？”
那晚回忆被迫再次鲜活，陆兮云压制住眼中慌乱，反客为主，“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不是那个匪徒告诉你的？昨晚的凶杀案是你借用撒旦教的名义做的吧？”
说着，她起身要从这里离开，“好啊，幕后黑手居然在警局自投罗网，我现在就要去揭发你！”
“去揭发可以，但陆小姐如果没有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哦。”
她刚准备开门，身后突然传来洛酒幽然的冷嘲，“哎，假如在已经被定义成疯子的情况下又被以诽谤罪起诉，不知道牧神父想跟陆小姐离婚的心会不会加重。”
又提到牧时宴，陆兮云再也忍不住火气，对洛酒喊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我根本不在乎！”
啪！
怒火还没宣泄完，洛酒淡定地给了她一巴掌。
她甩了甩发麻的手，“好好说话不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