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很快都到了，叶溪跟李以温每一桌敬酒，大家都祝他们新婚快乐。
到时序川这一桌的时候，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看她，而是跟李以温干了两杯。
今天有很多警察和政府的人在，叶溪觉得时序川至少是个顾大局的人，不会真的不顾场合发疯。
酒足饭饱，大家移坐舞厅。
昏暗旖旎的灯光，轻缓的音乐，叶溪跟李以温作为新人，先上去跳了一支舞。
他们配合默契，台下看得认真，一支舞跳完，大家鼓掌叫好。
接下来上去跳的，是余少沿和荣骏坤。
叶溪跟李以温站在后面欣赏他们。
不一会儿，时序川走过来，借着昏暗的灯光，伸手示意李以温出去一趟，有话跟他说。
叶溪忙拉住李以温，让他别去。他们跟时序川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时序川看了她一眼，暗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楚的情绪，然后转身先往外面的花园去。
李以温握了握她的手：“没事，我不去的话，他又会来找你。”
叶溪就看着李以温这么出去了。
花园里灯光已经调暗了下来，没有了刚才吃饭时候的亮如白昼。
时序川站在树下，半个身躯隐在黑暗里，他手指夹着烟，只看到一点星火在黑暗里亮起，烟雾渺渺地飘到灯光下。
“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叶溪。”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声音带着一股隐忍的压抑。
“她一直是李叶溪。”
李以温淡淡地回了一句。
时序川咒骂了一句：“你是个素质低下的人。”
李以温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时总请赐教？”
“她是人妇的时候，你就应该跟她保持距离。”
李以温笑了笑：“这句话应该送给你自己。”
“她先是时家的媳妇。”
“她叫李叶溪。”
“你别以为当初她不喜欢你，你就不是在撬墙角。”
“她不是那种人。你把对她做的事情，放到任何一个人身上，她都不可能会原谅你。”
“如果我强行把她带回家去，你根本阻止不了我。我跟她的卧室里，她的东西，都有她的指纹。法院一定会判你们离婚的。”
“时总说的话很对。但是我想，我把时总关她在副楼，带着安小姐住进时家的事情公布出来，法院一定会判你们离婚。”
“当初就是你进入时家的监控系统里？”时序川虽然在问，但是语气里却是一种笃定，“你帮她把珠宝转移。原先想等她逃出去了，再把珠宝拍卖，还钱给她。没想到自己出事了。所以珠宝时隔多年后拿出来拍卖，是因为你的病治好了。”
“她拿得已经够少了。”李以温说，“时总在起势后，帮安家东山再起，把安东星捞出来，送安小姐的礼物，远远不止那些珠宝拍卖得来的钱财少。她跟你在一起，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你难过安慰你，你腿断了鼓励你，就连家用，她都是靠自己去做兼职赚来的……”
“好了，别说了…”时序川按住自己的头，有些烦躁，“你让她出来，我有话当面跟她说。”
“她见不见时总，是她的事情，我干涉不了。”
时序川愤恨地说：“她听你的话。”
李以温仍然一如之前的态度：“听我的话，我也不会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时序川指尖燃到一半的烟被他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很久才说出一句话：“她怕我。”
“很抱歉，我也帮不了时总的忙。”
李以温转身就要走，时序川忙喊住他，“叶溪是我的太太。”
李以温转过身来，看到他有点落寞，郑重其事地道：“我的太太叫李叶溪，不叫叶溪。”
时序川抿了抿唇，手随意挥了一下，似乎腹中的话难以启齿。
“以前我出差的时候，你们有没有经常一起吃饭？”
“时总是在怀疑她出轨吗？”
“你们真的没有什么？”
“如果时总叫我来，是想诋毁自己的太太，我想，我们没必要再往下聊。”
“我就不信你们没有背着我，一起吃过饭。你帮她的那些忙，以她的性格，她肯定请你吃饭。”
“我实话告诉时总，”李以温盯着他，“她请我吃饭，是因为感激我，绝对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我帮她，是因为从小认识她。她并不知道我喜欢她。”
“所以，”时序川停顿了一下，“你们到底是经常一起出去的？”
“什么叫经常一起出去？”李以温问，“她发传单被人骚扰，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是个人都会上去帮忙。她被人诬陷，有良心的人，也都会帮助。我帮她有什么错？”
时序川冷笑起来：“你帮她没有错？她是我太太，她要是有事，你为了避嫌，完全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处理。”
“你吗？”李以温也嗤声，“生在李家，我也是看着时家怎么倒又怎么起来的。虽然我跟时总不认识，但经历过世间冷暖的人，对别人很难有同理心。有的只是自己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叶溪是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娶的，那不过是你登顶的权宜之计。拿叶溪来充当你做生意的门面，毕竟叶家的名号，很多人还是会给些面子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后来对她有了那么一点喜欢，我想，以时总的薄情寡义，最先要做的，一定是离婚。”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时序川几乎是低吼出来，“就算我不喜欢她，时家家大业大，养她一个人又有什么难？”
“你愿意就行了？安小姐会答应吗？”李以温眼露可怜，“不管时间怎么倒回，只要你认识安小姐，只要你跟叶溪结婚，叶溪都会被冤枉。那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局，但是你被自己内心里的那点自卑和美好的幻想蒙蔽了。”
时序川说：“如果我强行把叶溪带回家，就算杨家也阻拦不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祖归宗，不就是觉得杨家可以庇护你们吗？”
“我觉得我们的谈话到这里应该结束了。”李以温没有迟疑地转身。
“等等……”时序川又叫住他。
看到李以温这一次并没有停下来，时序川低沉地喊道，“你先等等……”
“我叫你出来，最重要的话还没有说……”
李以温已经走到第二个路灯了，眼看越来越远，时序川低声道，“她是你的太太，也是我的太太。”
李以温闻言，回过头来看他。
时序川见他终于停下了，沉默地抿着嘴唇，就那样将自己置身在树下的阴暗里。
树叶把灯光阻隔在外面，根本看不清有人站在下面，但那里的气温，似乎比周围都要低沉阴冷。
李以温问：“时总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回去问问她，我不介意她嫁给你，”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含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似乎是痛苦，似乎是妥协，“你们住在一起，她平时回时家吃个饭就行，她生孩子了，我们三个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