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太阳照射进来，钟欣怡翻了个身，忽然察觉到身侧的位置空落落，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感到有些刺眼，抬起手遮挡了一下。
房间里静悄悄，外婆肯定是想她多睡一会儿。
起身正要穿鞋子，就注意到角落里堆放着一摞鞋垫。
钟欣怡一怔，连忙走上前，拿起最上面的一只鞋垫，摸着细腻的针脚，她知道这都是外婆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外婆的眼睛看东西一向模糊，根本不适合做这么精细的活儿。
这一刻，钟欣怡才知道外婆一直都在瞒着她。
不知不觉溢出了眼泪，可当听到门外的动静时，立马抬手擦干泪水。
把鞋子放回原位，吸了吸鼻子，这才拉开门，上前抱住外婆。
“外婆。”嘴里呢喃。
“醒了？”袁婆子晃了一下，开玩笑，“外婆这把老骨头差点被你推倒。”
钟欣怡尴尬的松开手，“外婆你什么时候醒的？”
“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外婆见你睡得香，就没有把你叫醒。”
在部队里时时刻刻绷紧神经，完全没有机会睡懒觉，袁婆子这才舍不得吵醒乖乖。
“饿不饿，外婆煮了你最爱吃的面条。”
“…饿。”
钟欣怡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正要撒娇时就看到顾绍凯出现。
惊讶地问，“…你怎么还在这？”
她下意识以为男人早就已经开车回城里了。
“怎么跟小顾说话的？”袁婆子假意轻拍外孙女的手背，“小顾昨晚送你回家，难道就留人家住一个晚上吗？”
钟欣怡震惊的看向外婆，这不像是外婆的作风。
明明外婆昨晚似乎对男人有了偏见。
怎么这么快就临阵倒戈？
难道是顾绍凯又说了些什么？
袁婆子不顾外孙女嘟嘴，直接一手拉一个进屋子，“咱们先去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有两碗面条，外加几个番薯。
一看桌上只摆放了两碗面，钟欣怡皱起了秀眉，“外婆，怎么只有两碗？”
袁婆子面不改色的拿起番薯，“外婆不需要，不像你们年轻人，牙口好。”
“你跟小顾慢慢吃，反正现在家里也没事做。”
她年纪大了，干不了农活，乖乖又在部队里工作，家里的田地早就已经租给了别人，每个月拿一点租金。
顾绍凯拧紧了眉，把眼前这碗面推到外婆面前，随手抓起番薯就直接吃。
“外婆，我喜欢吃番薯，这碗面给你。”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吃番薯？”
袁婆子急了，小顾不一定吃得惯。
“我也好久没吃番薯了，还是那么软糯。”顾绍凯仿佛吃到了山珍海味，“外婆，如果有多余的番薯，改天能帮我装一点回城里吗？”
袁婆子连忙回过神，“当然可以。”
她知道小顾是故意这么说的。
也许他真的跟钟良不一样，钟良一身的大男子主义，从不愿意在女儿面前低头，可小顾为了乖乖，真的什么委屈都吃下了。
钟欣怡心里有些动容，捏紧筷子出神。
“乖乖，想什么呢？”
外婆的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钟欣怡红着脸悄咪咪的看向男人。
顾绍凯略微惊愕，欣怡怎么红着脸看他？
钟欣怡连忙转移话题，紧紧注视着外婆的眼睛，“外婆，你这一个月以来是不是瞒着我做鞋垫？”
“……”
乖乖是怎么发现的，她不是藏好了吗？
钟欣怡似乎能听得到外婆的心声，“一摞鞋垫堆放在屋里的角落。”
袁婆子这才缓过神，她竟然忘了收拾鞋垫。
钟欣怡拉过外婆的手，语重心长道：“外婆，你的眼睛看东西模糊，医生嘱咐过了，不能用眼过度。”
白天的光线充足，倒是没多大问题，但晚上点着煤油灯做鞋垫，对外婆的眼睛伤害很大。
其实家里边的大事一向是外孙女做主，袁婆子有时候不敢反驳，小声说，“闲着也是闲着，做鞋垫还能卖钱。”
“放心，我有注意休息，外婆还想看我家乖乖生儿育女呢。”
她要是不在世上，外孙女就真的没有亲人了。
八年时间过去了，钟良对乖乖不闻不问，最近不知怎么回事，频频过来打听乖乖的消息，美其名曰是想要弥补，但他那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早就暴露了他。
一定没安好心。
幸亏没跟乖乖撞上，要不然又勾起乖乖不愉快的回忆。
“外婆你一定要好好的。”
钟欣怡放下碗筷，动情的抱住外婆。
她突然意识到，外婆似乎很想看她结婚生子。
那她是不是要满足外婆的愿望？
“小顾，让你看笑话了。”
瞥见小顾还在一旁，袁婆子示意乖乖收敛一点情绪。
顾绍凯摇摇头，关心道：“外婆，你的眼睛怎么了？”
袁婆子不在意的摆摆手，“人上了年纪，眼睛就不好使了。”
顾绍凯明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要不然小女人也不可能一脸紧张。
斟酌一番才开口，“外婆，我认识一个医术不错的眼科医生，要不过两天我带你城里看看。”
钟欣怡下意识转过头看向男人。
外婆的眼睛就是一拖再拖才成了大毛病。
第一是她们手上没钱，第二是没找到医术好的医生。
顾绍凯的人脉广，也许真的能帮到外婆。
可…自己刚刚还想跟他划清界限。
袁婆子一听要看病，立即拒绝，“小顾不用这么麻烦，这都是老毛病了，平时注意休息就行。”
家里边还有一点点积蓄，那是留给乖乖的嫁妆。
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动用那笔钱。
顾绍凯也意料到外婆的答案，他对小女人的想法比较感兴趣。
这无疑是接近她的好时机。
饭后，顾绍凯自告奋勇要去洗碗。
钟欣怡惊讶的看着他，“你会洗碗吗？”
“我家总共就那么几个碗，你可千万不要摔碎了。”
男人可能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
顾绍凯不想被心爱的女人质疑，挑眉道：“再艰苦的环境，我都待过。”
说完就低头收拾碗筷，还挺有模有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