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某种意义上成了夏煦和爸妈最后一张合影。
画里陪着夏煦的人，都不在了；这些年陪着夏煦的这幅画，现在也没了。
甚至连画这画的少年和他的母亲，也都不在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夏煦一个人长大，程振海孤家寡人。
“余烬太过分了，怎么能随便撕你的东西。”
听完夏煦的讲述，阿皓一个人工智能居然也恨得牙痒痒。
“唉，也怪我自己，可能没把画夹好，才会拍飞出去吧。”夏煦还不知道余烬撕画是故意的，她气消了，有些自责。
“煦煦，你别怪自己呀，这事肇事者肯定是全责。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了，至少画还在垃圾桶里。”
阿皓努力地开解着夏煦，接着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你等着。”阿皓甩下这句话，离开了夏煦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阿皓回来了，他双手轻轻蒙着夏煦的双眼，护着她一路走进书房，来到书房桌前。
“3、2、1！当当当当当！”阿皓倒数完，松开双手。
泛黄的纸张，幸福的全家，优雅的落款。
阿皓把画拼好了，细心地用77喷胶将碎片复合。
夏煦高兴地拿起画，捧在手里，轻轻抚摸。
“谢谢阿皓。”夏煦一把抱住阿皓，感动地流出眼泪。
阿皓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对我来说真的很容易，不算什么。”
他的cpU突然冒出一个疑问：这种怪不好意思的感觉是什么？是人类所谓的害羞吗？
“对了煦煦，这个给你。”
阿皓摊手，递来一张淡蓝色的便利贴，也是被拼凑粘好的。
上面是一段手写的钢笔字，刚则铁画，媚若银钩：
“在桌上翻到这个，所以不小心看了。你的互动装置创想很有意思，初设也超厉害！最后注意到你提了场景复原的一些痛点，或许我可以提供一些技术支持，希望能帮到你！”
落款是YJ，旁边还画了一个阳光的笑脸。
余烬？他是不是人格分裂啊？夏煦暗想。
她把便利贴攥在手里，左顾右盼找了找身上，想找个兜把纸条收起来。
可惜今天穿的是连衣裙，没有包。
夏煦把便利贴覆在速写画上，用残余的黏力将两张纸粘在一起，仔细地拿在手里。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我真的特别想感谢你！”夏煦问道，满脸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交朋友！”阿皓果断答道。
“可以呀，我们不就是好朋友吗？”夏煦搂过阿皓，用脸蹭了蹭他的机械脸。
“嗯，我还想认识新朋友，你可以帮我介绍吗？”阿皓说着，害羞的劲儿又上来了。
“新朋友……”夏煦突然有了人选，“那改天，我介绍我最好的姐妹给你认识！”
“煦煦，虽然能认识新的人类也很好，但是……从小到大，我认识的全是人类，其实我……我真的也很想认识同类。说真的，除了我自己在脑子里上网的时候，我还从来没见过其他机器人呢！煦煦，你在迪斯那么大的集团上班，一定见过很多机器人吧？”阿皓喃喃说着，话里充满了期待。
还真不是，迪斯产业虽大，但目前还是更依赖传统的互联网产业。
不过如果maxbot能早日发布，那迪斯自主研发的机器人肯定就会迅速崛起。
夏煦想了想，发现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包在我身上！”
她爽快地答应了阿皓，然后转眼就去找了丁屿宁。
“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在干嘛呀？”
夏煦闯进丁屿宁的办公室，门也不敲。
一听夏煦如此做作的谄媚，丁屿宁瞬间明白她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屁快放！”丁屿宁目不暇接，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他正在和迪斯的人员对接。
最近项目推进得很顺利，双方很快就要召开新一轮联合讨论会。
“你什么时候帮人家修好大白呀？”
夏煦绕到丁屿宁身后，狗腿地帮他捶起肩膀。
“哎呀，最近是真的太忙了，确实没时间弄。等我忙完第一次测试评估吧，乖。”
“啊，好吧。那大概还要等多久呀？”
其实阿皓也不是很急，夏煦觉得哥哥以工作为重没毛病。
“哎呀，真说不好……两周，或者更久吧。”
“好，那我下下周再来问来问一遍！”夏煦朝着丁屿宁，比了个ok的手势。
“哎，等会儿。”丁屿宁想了一瞬，又叫住了夏煦，“大白不是北羽的吗？你着急修他干什么啊？”
“嗯，我急着帮他相亲。”
丁屿宁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满脸都写着生无可恋。
“你听我解释！其实……是你的样机让我干的！”夏煦小手一挥，指着地下，“他说他想认识新的同类，那大白就躺在咱们这儿，这不正好吗？”
“啊？”丁屿宁目瞪口呆。
阿皓是他几年前做的样机，AI芯片智能程度并不算很高。
“他？他主动要求的？”丁屿宁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跟人类磨合了几年，样机的模型似乎真的进化了很多。
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训练结果吗？
“是啊。所以如果你没时间的话，要不你找几个牛叉的员工帮帮忙？拜托拜托！”夏煦拉着哥哥的手臂晃了又晃。
“好好好，我找人帮你搞定。”
耐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丁屿宁只能答应。
“那……等你的好消息！”
“别光催我啊，我还得催催你呢！”
“催我什么？”
“我也想认识同类新朋友。为了个机器人你着急忙慌地来求我，你为什么不先考虑考虑帮帮你哥我呢？”丁屿宁昂着头，用质问的眼光盯着夏煦。
“哎呀，我真把这个忘了。”夏煦一拍脑门。
前段时间顾皓冉一阵骚操作，差点把三个人的关系都搞僵。
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夏煦再去问北羽有没有喜欢的人，岂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哥，情况有点复杂。”夏煦一本正经。
“来来来，复杂你也得给我细说。”
丁屿宁索性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又坐回原位。
“请开始你的表演。”丁屿宁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可是北羽和顾皓冉的过去，是他们的私事，自己现在随便说出去的话，有点长舌的嫌疑。
加上自己之前也确实没听丁屿宁的话，没能早点跟顾皓冉说清楚，最后才会发展得这么乱。
好多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
“总之就是，顾皓冉是个渣男，北羽现在很伤心。”夏煦做了个总结。
丁屿宁疑惑地“嗯”了一声：他懂了，又没完全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