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昭掀了车帘，朝外头骑在马上的赵衍道：“快放我下去，我还赶着回家呢。”
晚一步就要多被姑姑骂一句，多关一天禁闭，想想她都急得慌。
“世子，她是？”
方才碍于行程，副领军没来得及问，这个疯疯野野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其实他真正想问赵衍的是，她真是你侄女啊？
“停车。”
赵衍并未回答，只是下令停了马车。
黎昭昭在帘子后听了二人的话，觉得这个少年好像还挺讲义气，至少没将她的身份暴露出去，否则她日后难免因此惹上麻烦。
失了自己的名声事小，要是连累了护军府和她姑姑可就不好了。
至于旁的，应该也没人会去纠结什么谁是谁的小侄女。
“小叔叔，我可走了。”
黎昭昭一拍车舆利索地跳下地面，挑起身上的磐纹长袍往前一抛，恰好落到赵衍手上：“衣服还你。”
赵衍接到一兜的糕饼渣子，沉默不语。
这时黎昭昭的衣裙突然被扯住，她往后一瞧，马车上露了一个小脑袋出来。
一直吓得说不出话的小皇长孙，正拽住她一截衣角不肯撒手：“你……你要走了……”
看得出来，他似乎憋了很久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黎昭昭看着个头还没自己高的皇长孙，不知说什么，便拿袖子帮他擦了擦脸：“我要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其余的，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别、别走。”他仍是不肯松手。
“唔。”
黎昭昭有些为难，她想了想，把自己最喜欢的花折糕从兜里掏出来，放到他手里，叮嘱道：“这个给你，你吃饱了就不会害怕了。”
她看着他，眼中充满鼓励和安慰。
小皇长孙接过花折糕，听她的话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黎昭昭趁机悄悄抽出衣角，放下帘子。
就在哄着皇长孙的间隙，赵衍手中的衣服被风一吹，悠悠地抖出一张纸片来。
纸片上画着一个小人，大大的鬼脸冲着赵衍：
略！你是个老混蛋！
也不知她从哪儿弄来的蓝色汁液，涂在了那张鬼脸的眼睛上，指的分明就是赵衍。
周围的护卫俱是面色一惊。
少年那原本清淡如水的面庞亦是变了变。
“这丫头片子！”
刘副统领当即叫起来：“敢情她在马车里待半天就干了这个！真是没教养！”
他示意护卫：“还不快将那纸撕了！”
护卫从赵衍手中接过纸片，细细撕碎收在了袖子里。
“死丫头片子你过来！”刘副统领朝黎昭昭喊。
黎昭昭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夹在衣服里的小纸片被发现了，拔腿就跑，一溜烟儿没了影。
“世子……”
有护卫吱了一声。
赵衍随手丢过衣服，吩咐道：“找两个人跟着她。”
几名守卫闻言跟了上去，整列车队才重新行进起来。
坐在马车里的小皇长孙小心翼翼咬着点心，望着黎昭昭的背影泪眼朦胧，一面想吃完一面又怕吃完。
这糕点的味道让他记了一辈子，他却后来才知道，黎昭昭再也没吃过花折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