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摸了摸发顶，脸颊被太阳晒得发红，很燥热，她在门口站了会，直到那个背影消失不见才重回学校。
倪易寒以为他那句话会让小姑娘识趣点。
没想到他没两天微信收到陌生的好友请求。
验证只有两个字。
哥哥。
倪易寒挑着眉点了同意。
点进资料。
一张背景为绿，小姑娘站在树下的照片，脸上婴儿肥比现在还要明显，毫无防备的对镜头笑，眼睛湿漉漉的，很纯净漂亮。
高二应该是16岁左右。
很小。
对他来说就是一小屁孩。
但是他好像被个小屁孩赖上了？
倪易寒啧了声。
他先发了消息过去。
【？】
【哥哥，是我，温柔。】
他当然知道她是谁，在键盘上敲敲打打，问：【哦，温柔妹妹，几岁了？】
【15岁。】
倪易寒操了声。
大概是怕他不理人，小屁孩又急急忙忙补充一句：【15是周岁，我马上满十六岁了，那天的事还没谢谢哥哥。】
【不用。】
他边回边改备注。
未成年。
未成年又发来消息。
一张图片。
【哥哥，这道题你会做吗？】
【我解不出题……】
后面还有个哭泣表情。
倪易寒一下子就想到那晚她委屈望着自己的表情，画面感十足，嗤了声，点开图片，怕出错，翻了张纸出来，写写画画。
最后确定答案正确，才拍了步骤发过去。
消息回的很快。
【谢谢哥哥，我懂了！】
最近这几天他微信消息就没停过。
包括上学日。
【哥哥，这道物理题不会，求求了。】
【哥哥，最后这道大题……】
倪易寒一边气笑，一边低头看她发来的题目，陆恒从副驾上车，看到副驾堆着的书籍，他随手拿起来，咦了一声。
“高中数学选修，必修，高中物理，哥你怎么看起高中的书了？”
倪易寒头也不抬：“没你的事，放下。”
陆恒将书放到储物格，嘀咕道：“还挺宝贝的，不就一堆书吗。”
倪易寒解完题，给人发过去，这才启动车子，余光瞥了眼陆恒，声音稍冷：“找我什么事？”
“玩啊，哥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回来，帝都有多少人想认识你，我说你喜欢车，他们投其所好组了赛车局，求我请你去呢。”
“咱去吧？就当给弟弟我个面子。”
倪易寒可有可无的点了下头，“行，地址。”
“麋鹿山。”
“叮……”
微信又进信息。
【哥哥，我还有两张试卷在做，你能不能等等我？我怕有很多都不会。】
倪易寒扫了眼，改口道：“不去了。”
“啊？”
倪易寒毫不留情地赶人：“下车。”
陆恒傻眼：“不是，哥，你不是都答应我了吗？咋又不去了。”
“少废话。”倪易寒冷漠道：“滚下去。”
陆恒骂骂咧咧的下车。
也没敢骂出声，因为他哥冷刀子眼神扫过来，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敢在心里腹诽。
郁闷到最后心想算了吧。
也许是临时有什么事，反正人都回来了，今天约不到，那就下次，总归有约到的一天，结果这一天，整整小半年都没到来。
跨年夜这天。
陆恒心想约他哥出来跨年，再顺便去麋鹿山。
那边今晚有活动。
有烟花秀。
因为市区禁放，他们这帮少爷小姐们都跑到这来放，场子还挺大。
有弄露天酒吧的，也有飙车的，路边还有搞烧烤的。
他心想这回倪二少总该来了吧。
电话打过去，他先是沉默一阵，然后问：“烟花几点？”
陆恒奇怪，他哥什么都不问，这么偏偏关心烟花的事，“妹子多，她们早就叫着要看烟花，估计没多少久就会放了。”
“知道了。”
“那你来不来？”
“来。”
这个消息可算让陆恒乐了，立马通知下去，整个场子热起来，都等着见传闻中的倪二少，大家的兴致从高昂到熄灭。
足足四五个小时。
烟花秀放完，酒喝完，肉烤完。
飙车都开几局了。
倪易寒的车姗姗来迟，开着红色的法拉利，夜色格外的吸睛夺目，但车窗紧闭，里面没开灯，很黑。
没人敢靠近。
陆恒仗着跟他哥的关系，大着胆子上前，刚要敲车窗说话，他先听见道很好听的女声：“没赶上烟花秀，好可惜。”
他听见他哥问：“想看？”
“是有点，不过没看到也没关系，哥哥，我有点困了，想回去睡觉。”
“好。”
然后车子连火都没熄，直接从开走。
留下一众人懵逼。
陆恒心就跟猫抓的一样，痒的不行，想知道他哥车里的女人是谁，又不敢问，想着他天天跟在倪二少屁股后面，总有一天能看到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哥藏的紧，身边连个女性的毛都没看见，直到第二年的跨年夜他才见到真人。
也是麋鹿山。
一早就传倪二少买了几百万的烟花准备在麋鹿山放。
因此今年的麋鹿山比往年的人还要多。
而这个主人公依旧来的很晚，车已经不是红色的，是宝蓝色的布加迪，这一年也有不少人认识了倪二少，有人跟他约赛车。
山脚下，法拉利，奔驰，保时捷，蓝色布加迪并排停着。
随着信号枪一响，其他三辆嗖的声射出去。
布加迪却以一种龟速的速度，慢悠悠地前行着。
陆恒差点崴脚，小跑着追上去老远地喊哥，他哥大概是听烦了，打开车窗，坐在车厢内乜了他一眼，“有事？”
他刚想问是不是车坏了。
然后就看见副驾的姑娘，穿着本市某高中的校服，安静地坐在座椅里，左手捏着张卷子，右手捏着支笔，目露忧愁：“哥哥，这题我又不会做了。”
倪易寒手指在方向盘敲了敲，说：“说题。”
她将题复述了一遍。
倪易寒很快说出解答思路以及步骤。
陆恒在这会脑袋瞬间清明。
莫名奇妙的高中书本，还有为何跨年夜姗姗来迟。
因为书是为这女孩看的！
两次跨年夜来晚，那是因为国内应试教育非常卷，这个女孩摆在中控台上的书本写着高三某班温柔。
他上高三那会。
妈的。
跨年夜被老师关在教室里刷题海！
有了解题思路，女孩很快解问题，抬起亮晶晶的眸子：“谢谢哥哥！”
陆恒都麻了一下。
这哥哥喊的跟调情似得。
温柔终于发现车外的人，偏头盯着陆恒，问：“哥哥，这是你朋友吗？”
倪易寒关上车窗，阻挡他的视线：“不是。”
陆恒：“……”
他站在路边看着车远走，好半天咬牙骂了一句：“禽兽！”
骂他哥。
真他妈禽兽！
按年纪算人顶多十七八岁，看样子更小一点，脸上婴儿肥都没消，眼神清澈干净，嫩的就一含苞待放花骨朵。
他哥这是连人都不做了？
这场赛车自然是布加迪输了。
其他车跑了两圈停在山脚下，布加迪才开到山顶。
没多久几百万的烟花齐放，烟火璀璨，在天空炸开五颜六色的光，照亮了整个麋鹿山。
几乎放了整晚。
有人猜测说，这么多烟花肯定不止几百万，光是单个上万，几十万的，他们就看见好多种。
那是陆恒第一次见温柔。
后来没再见到。
马上高考，高三时间紧，估计他哥都没怎么见到人。
倪易寒确实没怎么见到人，小姑娘要高考，过年都没怎么放假，开学一头扎进学校，所有电子产品被没收。
跟失联了一样。
但其实人在学校里埋头苦读。
高考前夕，学校放学生们一天假回去放松放松，温柔回到家迫不及待地解放手机给倪易寒打打电话，趴在床上的双腿忍不住晃起来，“哥哥，我明天有一天的假哦。”
倪易寒哦了声，“想出去玩？”
“嗯嗯，哥哥陪我么？”
某视频网站举办的盛典，群星聚集，粉丝应援。
又吵又热。
倪易寒沉眉，忍了又忍，牵着在粉丝群里蹦跳呼喊的小姑娘，带到安静的地方，余光俯瞰了眼底下明星海报。
男性，化着妆，穿着微敞的黑色西装，里面真空，胸膛若隐若现。
温柔头顶戴着男星名字的发光头箍，即便被倪易寒拽出粉丝人群，她的热情依旧不减，手成喇叭状，为男星应援：“哥哥好帅！哥哥我爱，唔……”
大掌捂住她的嘴，堵住即将出口的话。
温柔感受着下半张脸上的温热，眨眨眼睛，清澈的水眸露出不解。
倪易寒将她发顶碍眼的头箍摘掉，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嗓音低沉的威胁道：“不准叫他哥哥，听到吗？”
他的手还捂着她。
温柔再眨眼。
“答应我，带你去底下最好的位置，嗯？”
离舞台最近的VVIp区？
那不就是能近距离见到明星？
温柔眼睛亮了一下，拼命点头。
倪易寒气笑，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但谁让他话已经出口，无奈的松开，牵着人下去，期间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有工作人员等在内场入口。
在前恭敬的指引道：“小倪董，您这边请——”
两人在第一排，视野最好的中心位置落座，倪易寒坐下后便放开了她，工作人员在旁边弯腰询问要喝什么。
“想喝什么？”
温柔听见他的问询，想了想：“香芋啵啵有吗？”
工作人员告知对讲机她的需求：“稍等。”
“哇，外卖也能送进来啊。”
工作人员继续笑。
这可不是外卖，只是有人出去买罢了，谁让女孩是这位带进来的呢。
香芋啵啵来的很快。
没加冰。
温柔还是喝的心满意足。
工作人员退到旁边前，轻声说道：“如果有任何需要，请吩咐我，我就在那边随时候着。”
一杯香芋啵啵还没喝完。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震耳欲聋声，“于迟！！啊啊啊！！于迟，老公！！”
温柔激动的把手中东西放下，回头张望，果真看到于迟在助理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进场了，他今天穿的黑西装，梳着大背头，露出了整张脸。
脸孔化着妆，将鼻梁勾勒的更直挺。
第一次直面见真人。
确实比电视里还要好看。
温柔惊呼，张嘴就忍不住喊：“哥……”
腰上突然多出只手臂，她被人圈住，背贴进男人坚硬的胸膛里，滚烫，唇又被捂住，他贴着她耳边说：“怎么答应我的，嗯？”
倪易寒撩起眼皮瞥向于迟的位置。
涂着粉脸遮掩住原本的肤色，眼周故意勾勒出浅显的粉色，面对镜头含笑颔首，耳边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
一些博眼球的把戏。
倪易寒轻呵，审视的目光在于迟脸上过了一遍。
于迟察觉到刺骨的冷意，狐疑的四下打量着，同身边助理小声嘀咕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助理紧张起来，直播现场可不能出错：“什么不对劲？”
“有人在看我。”
“啊？现场的人不都是在看你吗。”
于迟摇头：“不是这种目光。”
他也解释不清楚。
只觉得后背冒出冷汗，脚下被定住，迈出的步伐僵在原地一样。
于迟深吸口气，等到视线消失，那只僵硬的脚才落入实地，工作人员引导落座在写有他名字的位置，第二排，左边一点。
他的斜前方，第一排正中间沙发只有两道贴在一起的身影。
温柔看着单手横在胸前捂住她嘴巴的手臂，虽然中间隔着空隙，他的手没有碰到她，自己脸还是红起来。
咕哝道：“我不喊了。”
倪易寒拍了拍她的脑袋，“乖。”
盛典开始。
主持人在台上照台本说词，一波接一波的明星艺人上台领奖。
温柔不仅对于迟感兴趣，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看到当红男星女星激动的抓住倪易寒手臂：“哥哥好多漂亮小姐姐诶，快看快看！”
倪易寒嗯了声，却没有回头的意思。
盛典时间长，重量嘉宾都排在比较后面。
温柔等的有些困，连日来的睡眠不足，让她在震耳欲聋的音响底下也昏昏欲睡，眼皮一耸一耸的，脑袋磕到男人肩上，睡着了。
场内开着冷气。
倪易寒叫工作人员送来条毛毯，刚盖上，摄像头朝这边扫过。
似有所觉。
男人掀眸，怏怏不快的一瞥镜头，眉宇轻蹙，眼神中的不耐透过大屏幕传递给在场，屏幕前的每个人。
周围传出骚动声。
“卧槽，这是哪个男明星，这脸绝了，吊打内娱……”
“我本来是来工作的，结果看到梦中情男？”
场内场外异常热闹。
尤其是场外。
屏幕弹幕飞速滚动，吱哇乱叫的询问此人的身份。
这是镜头很短。
不足五秒。
被发现后，镜头立刻被切。
不仅观众不甘心。
现场经纪人也不甘心，霸道的吩咐助理：“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人的全部信息。”
助理呃一声，提醒：“姐（哥）您要不要看看人家坐在哪一排？”
第一排最中间。
明摆着资本圈。
而且中间位置只安排了他。
说不定身份还要更大。
有人脉的经纪人早就询问，内部工作人员得知好友想挖人去娱乐圈，差点被口水呛死，跟看傻子似的眼神回复好友：“顶级豪门的太子爷，你怎么敢想的啊？”
经纪人惊讶的看向最中间的位置。
那儿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