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楼出来，奚瑶揉揉吃得饱饱的肚子，行走在平整阔朗的青石板路上，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手肘却突然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凌泉悄悄凑过来，“瑶瑶，咱想办法把大师兄支走，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逛逛。”
“好玩的地方？”奚瑶疑惑地扫他一眼。
凌泉点头，悄然睨了前方的戚淮一眼，“这个地方有点危险，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大师兄肯定不会同意你去的。”
奚瑶挑眉，“说得这么暧昧，到底是哪儿啊？”
没注意到她已经想偏了的凌泉，做贼似地压低声音，“鬼市，溯州城离魔渊和妖界都不远，每月逢五，都会开放鬼市，里面可多好玩的东西了。”
“想办法把大师兄和老二支走，我带你去凑个热闹。”
奚瑶闻言眼睛一亮，正想开口答应，背后却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真是不巧，我已经听到了。”
傅恒神情幽怨地从她身后探出头来，“你们出去玩，为什么不带我。”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凌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带你倒是可以，只是这回你可给我悠着点，别乱跑，别发疯。”
傅恒还未来得及答应，奚瑶倒是感兴趣地眨了眨眼。
“什么乱跑发疯？”
傅恒忍俊不禁地弯起唇角，“上回我跟凌泉去逛鬼市，遇到只成了精的大兔子在卖萝卜。”
“大言不惭地说妖界的萝卜比我们这儿的好吃，还没指头细的小白萝卜被他卖上五枚中品灵石的高价，我一时好奇就买了一根。”
凌泉似笑非笑，补充道，“结果没有半分区别，兔子说是他吃太快，没品着味道，老二就又买了两根，还是没分辨出来两地有何不同。”
“谁知等我们再找过去时，那兔子早跑了。”
奚瑶了然，“所以你们是被坑了。”
“可不。”傅恒冷哼一声，“我能受这闲气？转头就报复回去了。”
奚瑶含笑开口，“怎么报复回去的？”
“他呀。”凌泉无奈地摇头，“他偷摸找着兔子，跟着去了妖界，一夜之间把那兔子种的萝卜全拔了，气得那兔子连着在溯州城门处骂了三天，扬言以后见他一次揍一次。”
奚瑶失笑，拔人萝卜，倒像是傅恒会干出的事儿，“这么有趣，那我们今夜也去逛逛，看看那只兔子还在不在。”
凌泉眯着眼睛提醒，“但咱得先过大师兄这关才行。”
“这还不好办。”奚瑶灿然一笑，“让宗里随便哪个弟子，想出个必得大师兄回去处理的事情，提前把他叫回去不就行了。”
“至于我们……”
“一路舟车劳顿，就在此休整一夜，明日再回去吧。”
傅恒抱着胳膊点头，“此计甚妙，就交给老三去做吧。”
凌泉：“……为什么是我。”
傅恒轻咳，加快脚步往前走，“谁让去鬼市这主意是你出的呢。”
“有本事你别去啊。”凌泉白了他一眼，也拉着奚瑶跟了上去。
等他们三个磨磨蹭蹭追上去，戚淮已经在街角站了一会儿，“这条街有不少衣铺，可随意看看，凌泉陪瑶瑶逛吧。”
语毕，他将视线投到傅恒身上，“我想找块石头，你陪我去看看。”
“行。”凌泉怀里抱着一纸袋的雪花糕，又从奚瑶那儿拣了颗糖渍梅子塞进嘴里，“等我们买好就来找你们。”
等戚淮和傅恒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奚瑶左右扫视两侧的成衣铺子。
还是选了上次去的那家。
时隔一月，铺子里的衣服样式又换了一波，布料也更为飘逸灵动。
别人家的钱用起来就是不心疼，奚瑶一连选了四套法衣，略试了试，便将身上略短的衣服换下，示意一旁的女侍把另三件包起来。
凌泉咬着雪花糕从门外进来，就看见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奚瑶，安静地站在柜台前，立马赞赏道，“很好看，月白色极衬你。”
奚瑶揶揄地瞥一眼凌泉，“那你说说哪个颜色不衬我？”
“啊？”凌泉挠挠脑袋。
女侍噗嗤一笑，提着打包好的衣服走过来，“兄长看幼妹，自然是哪个颜色都好看的。”
凌泉眉眼弯弯，“是，瑶瑶自然是穿什么颜色都好看的。”
“咳咳……”
孱弱的咳嗽声轻轻响起，“这位道友，可否让让。”
凌泉转过头去，就看到店门处站着个肤色白皙，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
容貌俊美，神清骨秀，可无论是苍白的唇色还是眼下微微的淡青，都提示这名男子身体并不好。
凌泉歉意地点了点头，“抱歉，没注意后面有人。”
“不碍事。”男子温和地笑笑，走入店内。
见有客人上门，女侍殷勤地迎了上去，“仙长是要看衣服吗？只是我们店只卖女子衣裙，不知仙长是替家中哪一位选。”
男子抬眼扫了一眼架上的衣服，语气和煦，“家妹。”
奚瑶将打包好的衣服塞进储物戒中，琢磨着是不是再添个储物袋。
两个完全不够用啊。
余光瞟过旁边的年轻男子，她纤长的眼睫微微一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从男子进门到现在，眼神虽然一次也没往她身上放过。
可奚瑶就是觉得，那男子是在观察她。
抚了抚袖口，她抬眸看向凌泉，“我们走吧。”
“嗯。”凌泉将怀里装着各色零嘴的纸袋往她这边递了递，“想吃哪个？”
奚瑶接过装糖渍梅子的纸袋，随手往嘴里塞了一颗，率先往店外走去，“你给季远发过传音了？他肯听你的话？”
凌泉浅笑着跟上，“放心，他有把柄在我手上，由不得他不听。”
奚瑶轻轻嗯了一声，脚步一顿，忽然回头看向店内。
女侍正笑容满面地给那名男子介绍架子上的法衣，男子微垂着头，眼神却似认真地看向她这边。
奚瑶挑眉，却见那名男子眼中缓缓漾起笑意，优雅有礼地朝她点了点头。
尽管心中疑惑，她却还是客客气气地对男子点了点头。
“认识？”凌泉好奇地凑过来。
奚瑶蹙眉耸耸肩，“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