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秦书洛休息了几天，感觉到了全身心的放松，以前奔波劳累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改写前世命运。
可是现在她做到了，突然闲下来，才发现人一旦闲上一段时间，就会变懒。
她现在每天只想吃饭睡觉，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有听到零号醒来，她才从床上爬起来，去到了秦沐海的实验室。
那天见到零号的时候，他一张脸被干涸的血迹糊满，秦书洛并没有看到他的长相，只知道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回来以后也就是把他往实验室一扔，便再没有关注过。
现在看到被收拾干净的零号，秦书洛还是没忍住惊艳了一下。
少年肤色雪白，一双大眼睛干净又澄澈，看长相应该是个混血，即使顶着一头狗啃了一样的头发，也难以影响他让人惊心动魄的美。
秦晚皎随后推门进来，在看到少年时愣了一下，颇为新奇的“咦”了一声，不可避免的被吸引了视线。
上次交手的时候，这个少年脸上脏兮兮的整个人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如今见到他乖乖坐在那里，再配上这令人惊艳的长相，她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怎么这么乖？那天可是凶得很。”
秦晚皎想到自己肚子上被撕开的那道口子，在看向少年时，眼神中还是多少带着些防备。
“他脖子上的那个环可以抑制凶性，同时也能压制他的力量，现在的他，和个小鸡仔没有区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可能对你也有同样的效果。”
她说着又拿出一个同样的环，凑到秦晚皎面前，“我还有很多，你要不要试试看？”
秦晚皎白了她一眼，躲到了秦沐海身后，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抗拒。
“嘿嘿。”
秦书洛笑了笑，收起金属环，围着零号转了几圈，打量着他。
“二哥，他智力好像有点问题，这是因为实验吗？”
秦沐海伸手扶了一下眼镜，点点头。
“没错，我给他做过很全面的检查，他是从幼年时期就成为了实验品，可能是实验失败了，这导致他虽然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大脑却受到损伤，智力只停留在三岁。”
“在那种环境的熏陶下，他逐渐变得狂躁，就像野兽一般。”
“那么这种情况可以治好吗？他一直这样，以后也不太好安置啊。”
秦书洛赶紧追问道。
“这个恐怕我也没办法做到。”
秦沐海摇了摇头，表情颇为惋惜。
“他大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不仅如此，幼年时就这样，长期的习惯导致他这种野兽般的生活习性也很难改变，他的防备心和攻击性都很强。”
秦书洛走近少年，秦晚皎想要阻止，可她只是摇了摇头，执意走了过去。
“放心，有脖子上的环在，他伤不到我。”
她走过去，慢慢伸出手，放在了少年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触感意外的好，少年一头棕色的头发很是柔软，秦书洛没忍住多揉了几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少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反应，还在她手心轻轻蹭了两下。
秦晚皎和秦沐海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沉默的看着这一切，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他刚醒过来的时候，我尝试过给他吃的，他都表现的很暴躁，直接打翻了我端过来的饭，还尝试着做出攻击性行为，对你倒是很友善。”
秦沐海说着，转身走出实验室，没过多久又端过来一份饭菜，递到了秦书洛手中。
“你试试，他长期靠输液维持生命体征，这样是吃不消的，还是得吃点饭。”
秦书洛点点头，接过餐盘放在少年面前。
“吃饭吗？”
她问完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纯属多余，这少年的智力只有三岁水平，还主打一个听不懂人话，能回答她才怪了。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在她问完之后的几秒，少年抬起头来，一双澄澈的眸子注视着面前的人，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餐盘，缓缓伸出一只枯瘦的手。
他将手伸到米饭中，好像感觉不到烫，抓了一把就塞进了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吃完手上的米饭，少年呆了两秒，随后突然埋头开始狼吞虎咽，不断伸手抓着饭菜往嘴里送。
“二哥……”
秦书洛被这一场景惊到，求助的目光看向秦沐海。
“他从前的生活应该是只知道杀戮，在刚醒来的时候，想杀我来着，出手全部都是杀招，只是因为你那个抑制器导致他没什么力量，否则你应该见不到我了。”
“他现在的状态就相当于一张白纸，什么都不会，要想改变这些习惯，教会他用餐具吃饭，需要很长时间。”
秦书洛点点头，一脸慈母笑的伸出手在少年头上摸了几把，随后一巴掌拍了上去，直接把少年的脑袋拍进了菜盘子里。
秦沐海和秦晚皎双双瞪大了眼睛，难道洛洛有什么特殊用意？不确定，再看看，他们还是不说话了。
少年抬起头来看向秦书洛，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油渍，又黑又亮的眸子里不带半分情绪，但她还是读出了一丝……委屈？
秦书洛嫌弃的撇了撇嘴，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早知道换个方向拍了，现在这样子属实有点埋汰。
秦沐海强迫症上来，也不用秦书洛说，自己巴巴跑过去给少年清理了脸上的脏污，把桌子仔仔细细擦了好几遍，端着餐盘下楼换了一份新的饭菜上来，还是没忍住，对秦书洛开了口。
“洛洛，实验室的卫生很重要，得时刻保持干净整洁，你下次不要这么干了。”
秦书洛嘴角一抽，她只是不想让零号吃相这么难看，下意识就想打他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敷衍的点点头，眼看着零号又要低头扒饭，秦书洛赶紧阻止了他，搬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来。
“我教你，吃饭得用餐具。”
她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青菜放在少年嘴边，后者鼻子动了动，张口叼住，嚼了两下又吐出来了。
“还挑食？”
秦书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以前都不知道有没有饭吃，瘦成这样了，最重要的是她还肯亲手喂他，可是他还挑食？
少年看到她表情的变化，想了想，伸手拿起自己刚才吐出来的青菜，放进口中，皱着眉咽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秦书洛已经完全呆住了，他可真是个活祖宗，挑食就算了，还把吐出来的吃回去，真够不讲究的。
少年的感觉很敏锐，能明显察觉到秦书洛的沉默和无语，可是他读不懂这是什么情绪。
从前在实验室的时候，那些人要么就是高兴的疯狂大笑，要么是碰壁后的愁眉不展或极度愤怒，秦书洛这种情绪他还从未见过。
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敌意，也没有看到最常见的恐惧，更不是那些老头那种让他很不舒服的狂热眼神，到底是什么呢？
少年歪着头，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