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爸爸就带着我去医院,在医院治疗那段时间,他每天都陪着我,我想要什么他都满足,包括我提出了离婚。后来病情一好转,我就跟他去办理了离婚手续,离开了南城,此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夏云淇柔美的脸上满是泪痕,她哽咽许久才接着说。
“作为他的亲生母亲,从怀孕到生下他,我对他起过两次杀心......在我心里他已经死了,我也一直潜意思遗忘他的存在......所以当初你问我孩子在哪的时候,我才说孩子没了。”
夏云淇垂下头擦了擦脸上的泪,停顿一下后又继续开口。
“在我选择丢弃他的那刻,我就做好了此生都不见他的决定。我没想到他会来找我,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一看到他那张乖巧安静的脸,我就想到曾经的所作所为。”
“其实吧,你刚刚说的没错。”
夏云淇看着自己面色复杂的丈夫。
“他爸爸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肯定不会跟温竹说过我任何的不是,他也不会跟温竹奶奶说,但凡她知道,估计都不会让温竹跨越千里来找我这个不负责的妈妈。”
韩景黎蹲下来,擦干她脸上的泪痕,心里叹气一口气,声音也轻柔了许多。
“如果你觉得亏欠他,对那孩子好点吧,他从南城那么远的一个地方来投靠妈妈,你让他去学校住,又对他不闻不问的,你这么做真的挺伤那孩子的心的。你或许不知道,那孩子去年九月中旬就去店里找的兼职,他应该很缺钱的,只是他做了两个月就不来了,我不知道缘由......”
“哎,小翊,你是不是又不会做题啊?”
收银员小姐姐给客户结完账后,扭头就看见趴在柜台上魂游天外的韩夏翊。
“你之前不是每周都盼着你的小温哥哥来嘛,你一会可以去问问他啊,不然你明天可要开学了哦。”
韩夏翊顿时拉回思绪。
他笨拙地摊了摊被自己弄得皱巴巴的卷子,上面不会的题都被他打了叉。
韩夏翊圆溜溜的小脸蔫儿吧唧的,低声嘟囔道:“谁说我不会做了。”
说着他目光又忍不住朝着温竹看去,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哥哥笑得眼睛弯弯的。
韩夏翊垂下了头,眼里满是复杂。
哥哥明明那么好,可妈妈却不要他......
但他并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妈妈,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生活在母慈父爱的家庭里,妈妈对他真的很好,也很爱他的。
韩夏翊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
其实那天他也没听完他们的对话,当时爸爸手机铃声响起来了,他当时吓死了,转身就滚回房里。
之后也没敢出来偷听,然后那晚他破天荒地失眠了。
火锅店的一角里。
围着实木四方桌的几人,一边吃着一边热火朝天地聊着。
“我跟你们说件我过年遇见事,真的,哥们用亲身经历告诉你们,以后出门在外,真的不要随便搭讪不认识的小姐姐,否则真的追悔莫及。”
杜泽好奇得很,眼睛里满是八卦的光泽:“怎么说?”
顾翔慢悠悠地放下可乐,娓娓道来。
“年初六,我跟我爸妈去隔壁省我小姨家里喝喜酒,他们家入新居,当时他们家挤着好多人,我就下了小区楼下走走想打发打发时间。然后在小区里看到一个巨漂亮的甜妹在遛狗,我忍了半天实在按耐不住就跟她搭讪起来。你们不知道我一个狗毛过敏的人一个劲地夸她小狗好看甚至还帮她铲了一路狗屎。”
“我们聊得可投缘了,都已经到了互加微信阶段了。 结果我们走到楼栋门口时,就看到我妈他们一帮人下来了。我妈看到我们俩后张口就说:我说你们两孩子去哪了,原来一起遛狗啊,这小时候一见面就干架的表兄妹,怎么长大了感情这么好?”
顾翔双手抱着脑袋,痛心疾首地说:
“我当时真的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好他妈离谱,搭讪搭到我妈堂姐的女儿头上。而且关键她也不记得我,我们两个听完后都面露惊恐,不约而同地往外退开一步留出了一条楚河汉界。我当时真的想原地升天!”
顾翔一说完,剩下几人全都爆笑了起来。
周之函笑得整个人都后仰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杜泽更是已经笑出了鹅声:“鹅鹅鹅鹅鹅鹅......”
温竹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连锅里翻滚的肥牛都夹不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江司洛一边笑一边用汤勺给他捞在碗里。
杜泽整个人笑疯了:“老顾你也有今天,谁让你乱撩人哈哈哈哈,白铲了一路狗屎了吧哈哈哈哈。”
“去你的。” 顾翔自己也笑起来,“但我那表妹真的很好看,就是小时候脾气可暴躁了,听我妈说我小时候被她干哭过好多次。”
他一说完,原本大家已经收敛笑声了,又被逗笑了起来。顾翔推了推旁边的杜泽:“行了行了,别笑了,赶紧下菜,锅里都没吃的了。”
“就来就来。”
杜泽笑着端起菜架子上的生牛肉丸一个个往锅里刮:“还别说,这家火锅店的菜量还是蛮多的。”
几人又继续吃了一会儿,饱得七七八八了。
“哎,洛哥,那你住宿后,你颐湖西苑那套房子不就闲置了吗?” 杜泽炫了口毛肚后就看向对面坐着的江司洛。
江司洛手肘撑着桌面上,手里斜斜地抓着一罐可乐喝了一口,眼角余光看向吹了吹牛筋肉、小心翼翼咬上一口的温竹。
“也不算闲置,周末偶尔也会去住住。”
杜泽嚼着东西,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家要是这么近,我铁定走读,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江司洛懒懒地瞟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顾翔笑着道:“洛哥你住宿了就得每天早上跟着我们去跑操了。”
“对啊,而且跑操后还得跑去食堂,那奔走抢食的大场面你明天就知道了。” 杜泽说着都忍不住摇摇头。
江司洛一脸不在乎地耸耸肩:“跑就跑吧,无所谓了。”
杜泽看了一圈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便拿着可乐道:“来来来,咱们走一个,欢迎咱们江大学霸入住509宿舍!”
“欢迎欢迎!”
几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笑着拿可乐碰在一起。
吃饱后已经六点,几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前台走去结账,江司洛拿着账单和温竹并肩走在后头。
“你好,麻烦结下账。” 杜泽率先对着收银员小姐姐说,江司洛也跟着把账单放在柜台上。
趴在柜台一侧的韩夏翊,自从几人走过来结账后,就埋头假装认真写卷子,只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时不时瞟过来偷看温竹。
在温竹看过去时头就埋得更低了。
十二岁的小男生压根就不会隐藏情绪,什么都摆在脸上了。
温竹眸光安静地扫了一眼他的卷子,目光缓慢移动,看向他右手边的金桔树,盆边有不少被他薅下来的金桔叶子,离他最近的那根枝桠都快被他薅秃了。
收银员小姐姐拿过账单后,在键盘上敲了一下就朝着他们笑了笑:“你们这桌免单不用给钱。”
杜泽他们顿时一愣,脸上很是惊讶。
“免单?”
“为啥?”
收银员小姐姐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目光落在温竹身上停顿一下,又看向其他人说道:“之前老板过来特意说的,他说自己人吃饭不用付钱,所以你们这桌免单。”
温竹神情怔了怔,朝着后厨方向看了一眼。。
他刚吃火锅时,其实有看到韩老板在后厨里进出忙活的身影。
温竹右手已经伸进衣兜里掏手机了,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跟她说不用免单,江司洛宽大的手掌直接压着他的右肩,举着手机直接扫了码付款。
“不用免单,谢谢。”
温竹侧眼看着垂眼按手机付款的江司洛,那鼻梁上的银框眼镜擦拭得很干净,镜片上泛着手机屏幕的蓝光,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般的高冷。
付了款后,江司洛抬手揽着温竹肩膀,对着杜泽他们几人道:“这顿我请,咱们走吧。”
杜泽他们有点面面相觑,其实他们已经察觉到江司洛行为有点不对劲儿,不过对着外人他们也不好直接开口问,
于是杜泽笑着耸耸肩:“行,反正你也是壕无人性。”
温竹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韩夏翊,见他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看,温竹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跟着江司洛他们走出了火锅店。
只是刚走了一小段距离,温竹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江司洛侧头看他。
杜泽他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呃,不好意思啊,你们等我一下。” 说着他看了江司洛一眼,就转身朝着火锅店小跑了过去。
几人目光追随着温竹的背影,看到他进去后,直接跟柜台上的那个小男生说了什么,然后就拿过小男生手里的笔写字。
温竹在白色稿纸上写了一串号码后,抬眼看着脸色有点蒙圈的韩夏翊。
“这是我号码,可以直接搜到我微信,如果你有不懂的题,可以在微信上问我。”
说完,不等韩夏翊说话,温竹就出了火锅店。
韩夏翊呆呆地看着温竹的背影,半晌过后才低头看着白色稿纸上的一连串数字,原本无精打采的眸子亮晶晶的。
温竹出来后就跟着他们朝扶梯口走去。
从结账到现在,杜泽被这俩学霸弄得一头雾水,他抓了抓下巴,一脸的求知欲地看着温竹:“温竹,你是认识刚才那小屁孩吗?”
周之函和顾翔闻言也都看向温竹,虽然他们没开口问,但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温竹笑了一下,点点头:“嗯,认识。”
“那刚刚——”
“温竹,等一下。”
已经快绕到了扶梯口的几人,顿时止住脚步,不约而同地转身朝着声源处看去。
温竹神情诧异看向穿着火锅店服饰的韩老板,他身材魁梧,走路速度也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跟前。
“韩老板。”
温竹礼貌地喊了一声。
韩景黎抬手制止道:“哎,不用叫我韩老板,不介意的话叫我韩叔吧,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可以吗?”
温竹看着他顿了一瞬,然后又看了眼江司洛杜泽他们后,便朝着韩景黎点点头:“可以。”
“好。” 韩景黎笑了下,然后又看向杜泽他们很直爽地开口,“不好意思啊几位小兄弟,麻烦你们等一下。”
几人礼貌点点头,便都识趣地移步到商场的护栏边上等着。
温竹和韩景黎则走了几步站在一排储物柜旁边,那里刚好没什么人在。
韩景黎目光看向安静站立的少年,他似乎跟几个月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小温,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和你妈妈的关系了?”
温竹看着他,半晌后才点点头:“嗯,知道了。”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年最后一天兼职的时候,在厕所外看见妈妈来接小翊。” 温竹平静地说着。
韩景黎暗叹一口气:“难怪了,难怪你后面不来兼职了。我是过年那段时间才知道的,你妈妈之前没跟我说过。”
温竹眸光微垂,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不然妈妈应该不会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去她家里住,韩夏翊也不会见到他之后是那副表情了。
“我之前接到了你妈妈的电话,她说你还是去住校。” 韩景黎斟酌了一下又接着说,“其实你可以去家里住的,我跟小翊都不会介意的,家里有空的房间,吃饭也就多一双筷子而已。”
温竹摇了摇头,弯唇浅笑,语气很真诚:“谢谢你韩叔,但不用了。”
他视线看向对面护栏边站着的几个宿友,缓缓说着。
“我在学校里住宿真的挺好的,他们几个都是我舍友,我们关系都很好,大家住在一起很开心的。我们每天放学后回到宿舍会一起讨论各种学科题目,我很喜欢住在这样氛围的宿舍里。”
“韩叔,谢谢你啊。”温竹再一次朝韩景黎道谢。
他拒绝的声音带着坚定,韩景黎知道自己是没法劝服他的,心里暗叹一声后,他就拿出手机操作了一会,然后温竹手机就震动了下。
韩景黎开口:“你不愿去,我也不勉强你,你以后想什么时候来住都没有问题。这样我先给你转点生活费,以后每个月我都给你转,不够的话你可以跟我说。”
温竹看着自己微信里收到的五千块,指尖一动就点了退回。
“韩叔,不用给我钱的,虽然你是妈妈的现任丈夫,但我们之间并没有形成抚养义务,你没有义务给我钱的。”
看着被他退回来的钱,韩景黎有些无奈:“你就当我是替你妈妈给的。”
说完后韩景黎就察觉到温竹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他连忙开口:“你妈妈她有时候忙起来就挺迷糊,她不是故意不给你......”
韩景黎说到后面也不由闭上嘴。
说你妈妈不是故意不给你钱的?怎么听都像一个搪塞小孩子的笑话。
自从那天和温竹见面后,云淇压根就没主动联系过温竹,一次也没有,更别提给钱了。
温竹低着头抿了下唇,过了半晌又看向韩景黎笑了笑,他笑得很释然,然后轻轻地摇摇头,温柔又干净的声音里夹带着坚毅。
“没关系,不用的。”
他本就不是为了钱而来的。
韩景黎动了动嘴,想给自己老婆说句好话,但似乎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无力。
他的出生并不受妈妈的欢迎,云淇没给他喂过一口奶,抱他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出来,刚满月就把他抛弃一走了之,这十几年来更是不闻不问,他甚至在妈妈心里甚至已经被“死亡”了。
即便这孩子跨越千里来找到这里,可他妈妈内心里却是不愿去面对他的。
云淇现在不恨他是真的,但不爱他也是真的。
站在护栏边上的几人,眼睛时不时地朝温竹看去。
杜泽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用肩膀撞了一下旁边的江司洛,歪着头暗戳戳地开口。
“哎,洛哥,那火锅店老板跟温竹什么关系啊?他找温竹说什么啊?还有之前那收银员小姐姐口中的‘自己人’是指温竹吧?还有你刚刚为什么不接受免单?那小屁孩跟温竹又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江司洛双手交叉,背靠着栏杆,目光一直锁定在不远处的身影上,声音不咸不淡。
“你问题那么多,我该回答你哪一个?”
杜泽呲牙竖耳:“按顺序一个个回。”
江司洛言简意赅地送了他一个:“滚。”
杜泽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对面两人说完话了。
温竹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笑着开口:“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等这么久,咱们回去吧。”
江司洛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低头看了一眼表:“走吧。”
回到学校已经过了六点半,几人回宿舍收拾一下就直接上教室。
3班像个蜂窝一样闹嗡嗡的,大家一个寒假未见,一见面有着说不完的话。
一直到七点整,孙老师走进教室里,大家才安静下来。
孙老师打开显示屏,站在讲台上叭叭叭地讲了半个小时,不是正式上课的孙老师笑眯眯的很和蔼,看着底下这帮又皮又闹腾的学生,也不见丝毫生气。
“......行了啊,这新学期的学习问题就讲这么多了,这第三件事就是这个学期的座位编排问题。”
原本靠在椅子上姿态闲适转着笔的江大学霸,顿时抬头看向黑板,心顿时悬了起来。
指尖的黑笔更是“啪嗒”一声掉在书上。
他完全忘记新学期会更换座位的事情。
江司洛立马转头看向抱着水瓶咕噜噜喝水的温竹,温竹见他看过来,咬了咬吸管,巴眨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对他无奈地耸耸肩,他知道江司洛不想和他分开坐,他也一样。
但孙老师的新座位表肯定把每个人都重新编排了,他们分开是不可避免的。
“这是你们的新座位表,大家一会儿下课就可以换座位了。”
孙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厚重近视眼镜,对着屏幕按了一下,一张新的座位表就出现在屏幕上。
“还是老规矩啊,除非你们有恰当理由否则一律不得更改老师编排好的座位,像什么对粉笔灰过敏不能坐在前排这种,那老师肯定是可以给你重新安排位置。还有,换完座位后你们各科代表记得收寒假作业上来。”
看到新座位表的江大学霸,那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还是在第四组,甚至还是在这一排,只是换到了温竹现在的座位上,他的新同桌是纪礼。
至于温竹,他新座位是在第二组的第三排。
隔得老远了。
半个教室那么远。
温竹看到江大学霸的脸以肉眼可见速度变得不开心起来。
一下课,大家就开始搬书换座位。
杜泽嘴里叼着个棒棒糖,一边收拾课本,一边扭头看过来,他羡慕地看着江司洛:“洛哥,你真的爽歪歪啊,都不用远搬,直接一挪就可以了。”
江司洛目光看着已经走到第二组的那抹身影,心梗死了,朝着杜泽面无表情地说:“搬你的吧。”
换好座位后,又接着上了两节晚自习才放学。
上个学期基本天天都留到熄灯才回去的江大学霸,如今一下课,立马收拾东西去找温竹一起回宿舍。
他觉得以后还是早点回宿舍。
反正在宿舍也能学习,教室有什么好的。
一直到宿舍快熄灯了,见他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坐在床上的温竹悄悄靠过来,小声安慰他道:“别不高兴了你,你想下咱们现在都住在同一个宿舍了,不同桌也没关系的,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不是?”
“嗯。”江大学霸闷闷地应了一声。
温竹忍不住在心里发笑,他这样摸样实在是太少见。
接着宿舍就熄灯了,大家早就爬上了床,开学第一天没人在下面开台灯熬夜,整个宿舍黑漆漆的,不过周之函和杜泽他们几人还在隔空聊着天。
温竹和江司洛是对头睡的,两张床紧紧靠在一起,中间只隔着护栏,距离近得他和江司洛的头发都快碰到一起了。
一夜好梦。
次日六点。
铃声一响,温竹就醒了。
不过这不是宿舍的起床铃声,是对面顾翔的手机闹钟,响了几下就被他摁掉了。
“老顾,你调了六点闹钟啊。”
角落里响起了杜泽打哈欠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前天坐飞机调的,忘记关了。” 顾翔解释道。
杜泽卷着被子,把自己团成个蛄蛹:“没事,反正还有十分钟也响铃了,正好可以赖下床。”
温竹在铃声响起时就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暗沉的天,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外面下雨哎。” 顾翔有些惊讶开口,语气里带着雀跃。
“嗯?”
杜泽一骨碌地爬起来看,咧嘴大笑:“哈哈!开学第一天就不用晨跑,真爽,那老子再赖久一点。”说完他就又躺回去。
温竹叠好被子就爬下去洗漱,等起床铃声响时,他便和江司洛一起出了宿舍门,至于他的那三个舍友才刚爬下床。
两人下的早,校园林荫道上人很少,整个校园都笼罩在一层浅薄的雨雾之中。
温竹双手抱着水瓶,在伞下走着,那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黑色伞面上,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味道。
江司洛撑着伞,伞面往右稍稍倾斜,侧眼看向少年干净明亮的眸子,里面透透的像浸润了一层水光。
余光捕捉到他的目光,温竹朝他看过去,浅色唇角微扬:“你昨晚睡得还习惯吗?没失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