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喝了酒，不适合开车，乔昭月在停车场坐着等代驾来。
车里空气沉闷，她开了车窗通风，不远处苏若言撒娇卖萌的声音跟着传过来。
“阿修，我好羡慕昭月姐每天能看见你，不像我，现在忙着考研，实习都没着落。”
“你和她不一样，”傅聿修说出的话让乔昭月如坠冰窖，“她一个本科生，这么多年除了当秘书伺候人还会做什么？你想实习随时可以来万盛给你安排职位。”
“那我能不能也给你做秘书？”
“不行。”
“为什么昭月姐可以？”苏若言不依不饶。
傅聿修语气带着乔昭月熟悉的嘲讽：“她？她只适合做这些，你抢了她的活，让她喝西北风去吗？”
苏若言笑的刺耳：“阿修，你说话好过分啊，昭月姐听见了不高兴怎么办？”
“呵，她有资格不高兴？毕业这么多年没换过工作，离了万盛，她能去哪？”
说话声越来越远，直到宾利刮起飓风驶离停车场，乔昭月回过神。
十月初的季节，还不到冷的时候，她却开了空调。
原来这么多年，在傅聿修心中，她是这样的形象。
细细长长的女士香烟夹在纤细指尖，黑色如海藻卷曲的长发，神情冷漠地缓缓吐出青白烟雾。
她没有烟瘾。
只在烦躁时，会抽一根。
连程辉都不知道，她其实会抽烟。
她上的大学虽然只是本科，毕业后没有进修，可也是国内知名top，绩点常年维持在4.5，哪有傅聿修说的不堪。
他以为她很想做他的贴身秘书吗？
乔昭月第一次感到迷茫。
在代驾来之前抽完烟，她打开窗户散味，又喷好掩盖的香水。
打开手机文档，标题偌大的“辞职报告”醒目到刺眼。
这一年来，她删删减减，措辞改了又改，好几次差点直接发送到傅聿修邮箱，临了还是迟疑了。
连乔昭月都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想到傅聿修刚才说的话，她唇角泛出一抹冷笑。
但凡他用点心。
就会发现，万盛三年来的合同报表都是她做的。
起初为了拿下那些合同让傅聿修对她改观，乔昭月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送进医院，第二天爬起来照常上班。
不是没想过邀功。
第一次试探地把成果拿到傅聿修面前，只换来毫无起伏的三个字：“知道了。”
以及：“乔昭月，做好分内之事。”
可傅聿修知不知道。
上季度给他创收纯利润八个亿的项目，是她一手谈成的。
他口中离了万盛不会有公司收留她的生活秘书。
邮箱里，塞满了猎头发过来的高薪聘请offer。
开价最高的，许诺她跳槽，除了每个月底薪三十万，还有市中心一套全款写她名的房。
那些公司或许没有万盛强势的背景，给她提供不了多好的职位。
但能让她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乔昭月拒绝了。
因为傅聿修。
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坚持留下的必要。
指尖游移，按下发送键前一秒，傅聿修的消息跳出来。
“明天ht有酒局，上次他们合作送过来的领带放在哪？”
乔昭月想了很久，才回：“衣帽间左数第三排的抽屉里。”
他的事乔昭月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一次醉酒，她听别人对傅聿修夸赞：“傅总有个好秘书。”
傅聿修当时怎么说来着？他说：“只要工资开的高，谢总也能找个这么顺心的秘书。”
乔昭月当时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
傅聿修每个月给她开五万。
五万，找一个事事顺心的保姆，她确实值这个价。
可傅聿修不知道，如果不是真爱，谁能连领带放在哪这种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再一次退出文档。
半年是她给自己定下的期限，她想试一试，试着以另一种身份留在傅聿修身边。
如果他能爱上自己，那么结局皆大欢喜。
如果不能，乔昭月彻底死心，等还清欠乔家的，婚约结束后，她会选择辞职，奔赴另一种人生和事业。
次日乔昭月到公司，给傅聿修送文件时在他身边看见意料之外的人。
苏若言一双眼睛亮晶晶，红着脸从傅聿修怀里起身，紧张道：“昭月姐，我今天没什么事，来陪阿修上班。”
乔昭月面带微笑点头：“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只是傅总的秘书，”又把文件放在桌前，“傅总，这份需要您签字过目。”
她说话的语调没有一点起伏，冰冷的像个机器人。
傅聿修视线落在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上，随口问：“昨晚没休息好？”
乔昭月低头，因为他略显关怀的口吻心脏紧缩：“没有。”
两人看不见的地方，苏若言脸上划过嫉妒，撒娇道：“阿修，你怎么不问我休息好没有？”
傅聿修签好字，手指刮过她鼻尖：“你有没有休息好，难道我不清楚？”
“哎呀，你坏，昭月姐还在这呢。”苏若言羞的说不出话。
乔昭月接过文件准备离开，又被叫住。
“没休息好就请假，叫别人看了以为万盛要倒闭。”
乔昭月语气平平：“知道了，傅总。”
出去后她借了化妆品去卫生间。
她故意没化妆让傅聿修注意到她。
这半个月她几乎没好好吃饭，镜子里的那个人单薄，消瘦，过分尖的下巴衬得她更为羸弱，风一吹要飘走，怪不得傅聿修说话那么难听。
拿出口红对着镜子补妆，又用腮红在脸上扫了扫，终于没刚才吓人了。
还了东西后正好听见叶欣跟别人请教问题，乔昭月听了一耳朵，三言两语指出她的不足。
“哇，昭月姐，你好厉害，”叶欣眼睛亮闪闪的，不过脑子蹦了句，“比赵姐说的简单得多，我一下就听懂了。”
赵芳是带叶欣的前辈，口水说干了叶欣还没听明白，见乔昭月不过点拨几句她就醍醐灌顶，阴阳怪气道：“人家说的简单你去跟人家呗，好好学学怎么做秘书，比我们这些正经为公司效力的拿工资多了。”
叶欣察觉失言，脸色尴尬的解释：“赵姐，我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