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尧年在院外，踌躇了许久，最后决定放下脸面，和慕怀瑾好好聊聊。
小虎见到慕尧年进来后，行了个礼，接着后退几步，转身出了房门，将门轻轻关上。
慕怀瑾并未起身，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搁在书桌上，淡淡道：“怀瑾身子不舒服，就不给父亲行礼了。”
慕尧年正心虚，也不恼，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
慕怀瑾如老僧入定，不看慕尧年也不说话。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慕尧年忍不住，悻悻开口：“你这书房还真是....”
边说边环顾一圈，顿时语塞。
这屋子也未免太过简陋，连件像样的瓷器都没有，只有木架和书桌，还有几张椅子，和怀明的书房形成鲜明的对比。
自己平日里忙于公事，后宅之事都交给沈嫣然。
她这事办的也太不像话了。
慕怀瑾侧了侧头，笑道：“我书房怎么了？”
慕尧年咳咳两声：“虽有些朴素，但能磨炼人的心智，这也是为你好，省的你被那些繁华之物迷了眼...”
“父亲有话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慕怀瑾打断道。
慕尧年本想和慕怀瑾加深父子感情，见他如此不给面子，生硬道：“凌王府已将婚书送过来了，你这几日哪里都不要去，等婚期定下来，安心和凌王成婚。”
“我若是不愿意呢？”
“这可是当今圣上赐婚，你若是抗旨，我慕家上上下下几百人怎么办？难不成要像谢家一样.....”
慕尧年抬眸冰冷的视线刺过去。
抄家流放，为奴为婢，慕尧年没有说出口。
沉默了片刻后，慕尧年又开口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说着他起身走到窗前，背起双手：“你以为我想把你嫁给凌王？你好歹算是我慕家的嫡长子，你嫁给萧煜庭，对我们慕家来说，是个耻辱。”
“因为这事，满京城都在笑话我，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慕尧年越说越气：“若不是你非要参加试炼，出尽风头，怎会落得今天这地步？这都是你自作孽，当年那道士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煞星，我就不该心软，把你接回来，就该让你待在庄子上，待一辈子！”
小虎蹲在墙角，听到这些话，目眦欲裂，提起袖子，就要冲进去打人。
“这个混....呜呜呜呜...放...放...放开我.....”
苏然一只手抱住小虎的腰，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巴。
苏然凑到小虎耳边压声道：“我的小祖宗，你别进去添油加醋了，宣平侯再混蛋，也是少爷的亲爹，孝字压死人，你要真把他打了，少爷可就更难办了。”
边说边将小虎提溜走了。
慕怀瑾神色淡淡，心中未泛一丝波澜，还起身慕尧年倒了杯茶。
“父亲您先润润嗓子，再继续。”
“你.....”
慕尧年又想摔茶盏，瞥见慕怀瑾手背上的纱布，心中的怒火瞬间又降了下去。
他长叹一口气，放软语气，语重心长道：
“怀瑾，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心里有气。”
他的视线落在慕怀瑾的脸上，好言劝道：“你想想你的弟弟妹妹，他们还小，还有你奶奶，你的姑姑，你的叔叔伯伯们，他们也是疼过你的啊？你忘了？咱们慕家都是你的血缘亲人，我知道，你绝不会任性让慕家受牢狱之灾的，对吗？”
这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并未让慕怀瑾的神色有一丝波动。
“我知道嫣然平日里苛待了你，这样，我让她给你道歉。”
慕怀瑾见慕尧年好似给了天大的恩典，心中泛起恶心，抬眸嗤笑道：“父亲不会以为说这些话，我就原谅你了吧？”
慕尧年怒斥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原谅不原谅？我又没有做错事。”
慕怀瑾懒得和他掰扯，淡淡开口：“想让我嫁给凌王也可以，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为父一定给你去办。”
慕怀瑾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慕尧年的脸色越来越差。
在院子里候着的小虎，看到慕尧年气冲冲地摔门走了，连忙跑进书房。
“少爷，少爷，老爷是不是同意拒婚了。”
慕怀瑾拿起桌上的书，闻言笑道：“当然不曾，婚事照常进行。”
说完继续翻看书。
小虎看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懵：“少爷您真打算和凌王成婚吗？”
“嗯。”
反抗的代价太大，他只能让自己从被动一方，变成主动一方，为自己谋求些利益。
小虎急道：“可我听说他不是个好东西，性格暴戾，还喜欢凌虐房里人.....”
见小虎情绪越来越激动，慕怀瑾安抚道：
“凌王未必是传言所说那么不讲理的人，我先和他聊聊，如果他真想对我干什么，我也吃不了亏，毕竟他现在坐在轮椅上，已经算半个废人了。”
小虎面露担忧：“可是他身板看起来那么壮，又是个杀人如麻的煞神，少爷您为了瞒过沈嫣然那个毒妇，喝了那么多年的药，身子本来就弱，那混蛋要是占到你的便宜怎么办？”
慕怀瑾挑了挑眉，他倒也没有小虎说的那么羸弱。
小虎越想越心惊，他觉得少爷嫁过去，就像案板上的一块肉，任凌王宰割，也顾不得主仆礼仪了，直接扑到慕怀瑾的怀里，抱着他不撒手。
慕怀瑾无奈地笑了笑，即便小虎嘴上一直说自己是个男人，但今年才刚刚14岁，还是个孩子。
“你少爷我身体健全，还有些功夫傍身，肯定打得过他，成亲后凌王肯定会带我去封地，到时候咱们在路上想个办法脱身，我们一起去找小舅舅。”
为了让小虎宽心，慕怀瑾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凌王会轻易放您离开吗？”
慕怀瑾不在意道：“那就让他回来找我爹和继母算账，我巴不得看他们狗咬狗。”
苏然叼着狗尾巴草，抱起双臂，靠在墙角。
“我说你没必要把细节都写的那么清楚吧，还加上了肢体动作，你以为写话本呢。”
“王爷说，任何地方都不得遗漏。”
“这里有我盯着就行，王爷何必又让你过来。”
暗卫记好东西，将册子塞进怀里。
他拍了拍苏然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瞅了眼苏然的肚子：“王爷托我给你带句话，多练字，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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