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说得很决绝。
她不想再和傅铭川有任何关系了。
傅铭川神色平静，抿了口咖啡，“怎么知道是我？”
“我知道只有你有那样的本事。”
“既然知道，就该学聪明点。”
傅铭川将目光回落在她身上，注视着她，一字一顿道：“好好利用我这本事。”
“我不能利用你的本事了。”
“是不能还是不想？”
林晚顿了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欲盖弥彰地喝了口卡布奇诺，她点的是全糖，饮起来是甜的，但心头确实涩的。
她偷偷瞥了眼傅铭川，而他在等她的回复，修长指尖点着桌面，一下、两下......
但这等待不是高傲的、居高临下的，林晚甚至都想用真挚来形容此刻莫名其妙的氛围。
“傅铭川，”她语调极低，“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别再做这样的事。”
做这样让她动摇的事。
傅铭川低眸，“你的意思是，谁给你写推荐信，就证明谁跟你有关系？”
“我......”
“那其他被写推荐信的艺人，就是和那些名导名编有那种关系了？”
“我...”林晚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既然没有关系，你也就不用有什么顾虑。”
傅铭川淡淡道，每一句都回得利落。
林晚一时懵圈，彻底被傅铭川这无懈可击的逻辑绕了进去。
林晚不说话了，沉思了好半晌，在脑里想着措辞。
而傅铭川盯着她，明明是冷峻凌冽的轮廓，眉眼间却又浅浅的温和。
“想清楚对你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林晚，为你写推荐信，权当是我那时候没有陪你来这的补偿。”
林晚心头一颤，不自觉地握起拳。
她没想到傅铭川还会在意，更没想到他会宣之于口。
傅铭川的语调依旧从容，“但我没有跟那边的任何人说直接给你一个角色，我不过是给了你一条通道，至于你能不能走进去，靠你自己。”
傅铭川探过身来，乌黑深邃的眼眸里，氤氲着稳重自持。
“若是为了某些无聊的关系、无聊的牵扯，就放弃一次机会，得不偿失。”
闻言，林晚的拳握得更紧了。
上位者的引导，总是滴水不漏的，不是带有目的的劝说，更不是傲慢自大的说教，却偏偏，最深入人心。
是啊，难道要放弃这次机会吗？
为了证明自己不用依靠他，为了证明自己可以独立，就放弃一次可能是改变整个演艺生涯的机会吗？
她确实需要这个机会。
“为什么这么做？”
林晚开口，声线在发抖。
“是我欠你的。”
傅铭川的嗓音有些哑，神色晦暗不明。
他欠她得太多，伤她得太深，他有足够的耐心引导她，做该做的选择。
林晚哑口无言。
她低头，小声问了句：“你真的...没有买通wd的人吗？我不希望你那么做。”
闻言，傅铭川的唇角现出笑意，看出小姑娘这心思。
“wd不是一个靠资本就可以买通的制片厂，它很公正，放心。”
话落，林晚的指尖开始摩挲起衣角，良久，她终于下定决心。
“谢谢，”林晚起身，“你给我的通道，我会努力走到终点的。”
既然得到这次机会，那就全力以赴吧。
——
林晚如约地来到第一轮试镜的现场。
因为《不可饶恕》的女主人设是亚裔，所以前来试镜的演员们都是些亚洲面孔。
林晚没想到，叶梵居然还在。
看来是女主的试镜没过以后，她便来试镜女配的角色，毕竟wd是块肥肉，能搏到任何一个角色，已经领先圈内的艺人好多步了。
而叶梵看见林晚在现场，明显感觉不舒服，她踩着高跟过来，轻蔑地说：“没想到你还真不自量力地来了，这次又是靠哪位大佬的推荐？”
林晚抬头，与她对视，之前林晚还尊称大她几岁的叶梵为一声“叶老师”，而现下，林晚直呼其名。
“叶梵，我是靠别人给我的写的推荐信才有机会试镜的，因为我确实不如你那么早就拥有了接触名导名编的机会。”
林晚靠近，语气不卑不亢，“但这次试镜，是公平竞争，我想你应该也清楚，wd是怎样的制片公司。”
叶梵咬了咬牙，“公平竞争又怎么了，难道你觉得你会比我更有可能拿到女主的角色？别做梦了林晚。”
“我说了，是不是做梦，一会儿便知。”
林晚不再理她，准备进入试镜场地。
导演是位白人，胡子又卷又长，坐在他旁边的女人，应该就是《不可饶恕》的编剧。
导演首先用英文问了几个问题，“我看林小姐是从来没有参与过国际影片的拍摄是吗？”
“是，所以我很珍惜这次机会。”林晚谦虚回应。
“好。”
导演这才仔细观摩起林晚的样貌，杏眼圆润澄澈，虽是素颜，皮肤却若凝脂，白里透红，看着极为乖巧，过来试镜的亚裔极少有她这种气质的，乖软中却带着不露锋芒的坚韧。
样貌上看，他很满意，“我们这影片的女主角，表演的跨度是从十四岁到二十五岁，你觉得你可以驾驭吗？”
林晚点头。
她本就有决心。
“好，那就开始第一个镜头吧。”
“嗯。”
第一个镜头，是遭遇追杀的女主，对前来救命的年上男主产生情愫的剧情。
林晚一一说出台词，渐入佳境。
其实这一段剧情，很像心理学所说的吊桥效应，当一个人处于危险环境时，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此时碰巧遇见一个异性，她可能会错误地将这种由环境引起的心跳加速解读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所产生的生理反应，从而对对方滋生出爱的情愫。
林晚不禁想，那时她主动去依靠傅铭川来保身而产生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是不是也是一种吊桥效应。
情愫这东西，总是摸不清的。
一段表演下来，林晚等待导演的回复，心渐渐悬了起来。
只有通过第一轮的试镜，才有可能进入下一轮。
“林小姐。”
导演抬头，“你的表演很精彩，恭喜你通过这一轮的试镜。”
林晚的心底瞬间盛开起了一个又一个烟花。
她居然过了wd的第一轮试镜！
“好的，谢谢你们的认可。”
林晚走出试镜间，本正高兴着想跟陈姐报喜，却突然又和叶梵打了个照面。
可叶梵完全解读错了她脸上的情绪，趾高气扬地说：“我都和你说了林晚，别不自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