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
陆无缺理所当然地回道。
“先生你不能怪我，当时你虽然站着，可脸色苍白，浑身是血。
这都要去见太奶了，学生自然要去求援...”
王成道瞬间血压上涌，头上刚刚止血的口子再次崩开，血流如注，顺着脸就淌了下来。
之所以如此激动，实在是因为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陆尘若是来了，情况就会完全脱离他的掌控。
而且他保证，陆尘出手可不是守卫们出手那么简单。
可以预见，门口那些学生的下场，绝对是意想不到的惨。
王成道正心中悲鸣，陆无缺却被他头上的血腥吓到了！
“先生你为何又血流不止，不会真要去见你太奶吧...”
“呃~没事，我都这么大把年纪，见谁也无所谓了！”
王成道的自嘲刚说完，他就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咚咚咚！
后墙处有闷响传来，不等众人反应，整个房间都是一震，随后便是一声巨响。
轰！
炸响过后便是烟尘滚滚，整个后墙竟然被人给撞出个大窟窿。
“敌袭，结防御阵。”
“保护大少爷和王院长...”
守卫临危不乱，各司其职，可一声大喝后，他们紧张的心瞬间松弛。
“人屠来也！”
话落，一名高壮肥硕的光头大汉便冲出烟尘，来到众人身前。
这竟然是陆家元老，第一批招募入府的杂役周屠。
此人凶神恶煞，满身横肉，曾是上京城菜市口的超级明星，无数王公大臣死于他手。
说白了，就是个负责砍头的刽子手。
因售卖人血馒头入狱，被发配为奴，后被陆尘看中，买入陆府。
此人本就有些横练功夫，在陆尘的调教下愈发厉害。
加之头脑简单，有股愚忠的性格，很得陆尘赏识，现在已是陆家第一打手，常陪侍陆尘出府。
见到是敌非友，守卫都松了口气，接着便整齐抱拳弯腰，恭迎着周屠后面的大人物。
王成道却是叹息一声。
他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当然，这不只是叹息陆尘到了，还在叹息他对书院学生的呵护，似乎要告一段落...
“参见爹爹！”
“属下参见家主。”
满堂的行礼声，陆尘自尘埃中缓步走出，并将目光放在王成道身上。
“老王，结果已明，你的养兔之法行不通啊！”
面对嘲讽，王成道有些失落。
当初在他成为院长之初，就与陆尘约法三章。
既然他是院长，还是主管德行，那这学院的各规章制度，便要由他来定。
其次，德行之授业，由他和他钦定之人教授，陆尘不能插手。
最后，你陆尘可以做教授，传道授业，但只限于此，绝不能在学院里耍阴谋，更不能将阴谋诡计用在学生身上！
对此，陆尘当时颇有微词，认为这就是在养兔子。
真正的学院，应该是培养学生的狼性。
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只有如狼般勇敢坚韧、团结进取，辅以狡诈机敏，方能做出一番成就。
王成道想也没想，直接就给否决了。
开玩笑，狼是贪婪的，做学生就培养贪性，出去后还不是便宜净厂那些阉货。
于是他据理力争，言辞决绝，终于还是让陆尘妥协。
但他知道陆尘不甘心，妥协也只是因为懒，纯粹就是想把学院甩给他。
实则是等着他出丑呢~
现在，反噬来了，可他却不服，倔强地道。
“虽行不通，但问题不是出在学生身上，原因在我。
上行无端，为长者无立身之德，弟子纠之，何错之有！”
显然，王成道也是有很大怨气的。
看似是在说自己的错误，实则在暗讽陆尘，毕竟他是按照陆尘的计谋行事，只是个背锅的。
陆尘嗤笑一声。
“老王，过去的事你还提，这就有些小家子气了啊！
而且命令是你下的，与我无关，陈塘能作证呢。
再说了，你本将心照明月，却是明月视你如敝履，如此忘恩负义，便是你授业之德行吗？”
王成道不由语塞，他想过陆尘无耻，却没想到无耻到这种程度。
好在他只是单纯的挤兑，实则并没有指责或者后悔，还算能挺住。
只是最后污蔑他教授失败，那是如何也不认的。
“陆尘，你错了，学生们明辨是非，立身于大义，如此德行，我心甚慰。
至于忘恩负义，那也不是他们所愿，实则他们也不忍，都是有奸人挑拨才被蒙蔽...”
话音未落，陆尘便直接打断道。
“老王你不要说了，既明辨是非又为何受奸人蒙蔽，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殴打院长，此为忘恩负义，欺师灭祖之行，所谓的立身于大义，也只是亲疏不分，迂腐的体现。
这样的一群学生，也只是学了隐学的儒生罢了，你又何必百般呵护，枉费真心！”
陆尘说的很重，眼见王成道着急地想要辩解，直接摆手拒绝道。
“老王，我知道你的心思，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想维护他们，让我下手轻点。
可是你终究是错了，隐学不同于儒学，不需要那些满口仁义廉耻，天地君师的君子。
那些条条框框只能限制他们的思想，让他们迂腐至极，毫无创新之能。
隐学要的只有两个字，贪和亲！
贪能让人机敏，有欲望有野心，有不甘现状的动力，这才能让他们有更多思考，让隐学各门类飞速发展。
亲则是感情的体现。
有血有肉有感情，知道亲疏远近，这才是真正的牵绊和动力，才是人生追求的根本...”
一番闻所未闻的话，让王成道陷入沉思。
人生追求的根本，这个命题太大了。
若是以前，他想也不想地说出天地君亲师四字。
天地为道，君为忠，亲师为孝，在忠孝之路上追求各种大道，才是正途。
可陆尘的说法完全不同。
有血有肉，以感情为先，纯主观主义，追求大道也是为了感情，为了身边人...
完全不合逻辑，又似乎非常有道理...
王成道陷入沉思，陆尘却是得意一笑。
人到底是为别人活着还是为自己活着，或者是为活着本身活着，这是个超级大命题，够王成道喝一壶的。
哪怕他老谋深算，也别想轻易想明白~
成功把王成道弄跑偏，陆尘转头看向儿子陆无缺。
“无缺，爹听说你要为先生报仇，那便去吧，只是记得下手狠点...”
陆无缺闻言，不由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爹爹，要多狠才是狠点？”
陆尘淡淡回应。
“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