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班门口贴着宣传报，当初聘请的是位外籍小孩，厉煜城脑中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你觉得她对‘欢动魔方’的代言人，会感兴趣吗？”
倪嘉稍显意外，不等她回答，厉煜城已经走过去抱起孩子，顺便过问今日的上课状况。
老师毫不吝啬夸奖，从手指的灵活度夸到空间思维，最后说倪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这种别样的成就感，厉煜城还是第一次体验，作为被夸奖的对象，应该得到奖励。
“想要什么？”
“小猫！”好好连蹦带跳的去抓姐姐的手：“姐姐，要小猫！”
倪好点点头笑了，附和道：“小猫。”
“你还可以再想一个。”厉煜城弯腰将妹妹一同抱起：“让姐姐自己想。”
倪嘉跟在后头，直到进入猫舍，都再没发现厉煜城有何异常，跟那晚一样，这种病发似的症状，好像是一过性的。
两个孩子扒在玻璃柜前，完全走不动道，一会儿夸这只可爱，一会儿夸那只乖，看厉煜城的态度，要多少都可以。
她不得不上前提醒：“只能带一只小猫回家。”
他们连价格都不过问，店家就专挑贵的推荐，厉煜城只有两个要求，要性格品相好的，不挠人的。
说到最后一点，他侧头看了眼，倪嘉右手指尖不经意的动了动。
“这只安静，是只小母猫。”
“它也是女孩子！”好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厉煜城立马上前用胳膊阻拦，询问店家：“会挠人吗？”
“不会，是一窝里最小的，爱睡觉，爪子都不太伸。”
厉煜城还是不太放心，抱到自己手上，才敢让女儿试探着去摸。
两个小家伙摸到猫就不撒手了，一个摸头，一个摸背，唯独倪嘉始终站在边上，头都没探一下。
“不喜欢？”
“没。”倪嘉收回神，蹲下去仔细看了眼厉煜城手中的猫，是只布偶，海山双色。
一摸就打呼，温顺的像只白色小老虎，比曲奇是漂亮一些。
“疤还在么？”厉煜城问，他记得那条疤在右手无名指上，内侧面，平时不太容易看见。
倪嘉像没听见般收回手，询问两个小孩的意见：“喜欢吗？”
“喜欢~”
“就这只吧。”
从猫舍出来，两姐妹就围着笼子走，眼睛都离不开小猫，倪嘉走两步，就要提醒一句。
厉煜城提着吃食用品跟在后面，眼睛时不时就飘去看那只右手，记忆追回六年前。
那时他们结婚刚一年，院子里跑进一只野猫，倪嘉提出想收养，被他拒绝了，原因很简单，他所有西装都是黑色。
有猫就一定会染上猫毛，至少每回去公馆，都是这样。
后来倪嘉还是背着他，养在后院，有次他开会回来，正好撞见对方在给小猫喂食，不知道是出于惊吓，还是其他，野猫推开倪嘉的手就跑了。
手指留下一道很深的血痕，后来还是司机带着去了医院，第二天他就让管家弄走了。
现在回想，对方当时应该是有情绪的，只不过没发出来罢了。
回到家后，小猫放出来，就躲到桌子底下，疫苗还差一针，爪子刚在猫舍剪过，厉煜城让佟姨看着点，然后将倪嘉拽去二楼房间。
慌乱间踩到脚，倪嘉吃痛的皱起眉：“干什么？”
“你有情绪。”
“没有。”倪嘉甩开，转身收拾散落的图纸。
“手给我看看。”
倪嘉不回话，将所有图纸并在一块，放在桌上敲了敲，然后塞进抽屉。
厉煜城干脆自己动手，倪嘉当然拧不过他，右手被抓着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早没了。”她语气里有些不耐烦，手被狠狠攥着，想抽又抽不回来，只能干瞪眼。
那些曾经她认为厉煜城不具备的能力，后来都一件件在女儿身上证实，原来厉煜城是会爱人的，只不过当时不爱她罢了。
会疼人的厉煜城，不仅能忍受猫，还会担心小猫挠人。
可曾经的厉煜城，是个看她被挠伤都无动于衷的人，只要稍稍对比，爱与不爱，异常显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抱歉。”
抓痕早已消失，厉煜城还是凭着记忆，捏着倪嘉的指节缓慢搓揉：“当时应该陪你去医院的。”
倪嘉皱了下眉，在红眼之前撇过脸去，执着地看向他处。
“其实我知道你养在后院。”
“那只野猫有时候会去扒水里的鱼，我撞见过几次。”
倪嘉缓慢的转过来，厉煜城摸了摸那双发红的眼：“都把你抓伤了，还这么舍不得。”
“那是你吓到它！”
虽然事情过去很久了，但倪嘉认为自己还是有义务，要替三花辩解一下的。
“也有可能。”厉煜城的手掌滑下来，固定在耳后：“可是你也没问我要。”
“何必自讨没趣！”
“嗯。”厉煜城坦诚道：“我确实不会答应。”
这话听着实在来气，倪嘉用尽力气推了把，反倒连带着自己都向对方倒去，厉煜城趁机抱住，在背上拍了拍。
“可是都过去了，你该怎么赔你？”
“你赔不了。”倪嘉挣着扭动身子。
三花是她养的第一只猫，会陪她喂鱼，会打滚，会来蹭她，还会舔她。
那是她枯燥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可就仅仅维持了两个月，厉煜城就把它送走了。
后来倪嘉除鱼之外，再也没有养过其他动物，那种培养出感情，又被硬性剥夺而失去的感觉太差了。
只有那几十条锦鲤没事，因为锦鲤待在后院的鱼塘里，碍不着厉煜城的眼。
“回头我问问管家。”
“不用问了，”想到这，倪嘉就很难过：“他没再见过。”
“那再买，买只一样的。”
关于三花最后的去向，倪嘉幻想过很多种可能，管家没放多远，野猫认路，如果就近应该会跑回来。
除非出了其他状况，那些状况她都不敢细想，不敢想又忍不住想，她偷偷出去找过很多回，想着不行就养在小区里，可后来再没找到。
“别幼稚了，”她低声道：“谁都不是三花，它也许早就死了。”